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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烛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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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建起移花宫后,一条普通山谷,便有了「绣玉谷」的芳名,便有了「闲人免入」的牌匾,伴随而来的,还有萧瑟、冷清,以及无边的森森杀意。

    眼下,冷清尽扫,杀意全消,无论树木、山谷、房舍,一概披红挂彩,阔绰些的,红绸红缎,寒酸点的,也有红纸剪绞的珠花。放眼全谷,红绿相间,煞是悦目赏心。

    移花宫内,更是红得抢眼。朱门新漆,红灯高悬,大至天花板处垂吊下来的绫罗帷幔,小到遮空掩映的桌围椅褡,莫不沾上「红」字,把些个洋洋喜色,闹得盈室满堂。

    原来,本宫宫主邀月与怜星,要与令天下女人羡煞爱煞的玉郎江枫喜结秦晋,婚期,就在明天。

    碧荷院,也是大红大紫。女主人别出心裁,用喷筒吸上红漆,朝着屋外的一池绿荷,胡喷乱洒,可怜亭亭玉叶,弄得红绿杂陈,还有十数只逃避不及的青蛙,身上也被喷得红一道青一道,托庇沾上了盈盈喜气。

    江枫心中,却是灰色一片。自从送花月奴回移花宫后,他便过上了幽禁生活,整整五天,再也没见到花月奴。千般情结,万斛相思,令他向路仲远吐露心曲,并请求挚友相助他与花月奴逃出移花宫,表示:宁可死,也决不与两位宫主拜堂成亲。

    此刻,天交二鼓,路仲远仍然杳无音讯。按理说,以暗袭明,拾掇监守碧荷院的十几个侍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现身呢?莫非是花月奴遇到意外,他必须赶去救援?

    他心烦已极,叫道:「江琴!」

    无人应声。

    「唉,人背时烧开水也粘锅,连个贴身书童也跑得不见人影了。」

    他禁不住长吁短叹,负气地躺到了床上。

    触目处,蚊帐、被褥,又全是一片火辣辣的红色。他闭上眼帘,不愿再看。

    红潮如火中,却有一个例外。这儿,青灯如豆,白壁泛冷,一应家什卧具,均保持着原来固有的本色。这便是花月奴寄身的客房。

    与江枫一样,她也失去了自由。房里,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妈子,房外,四个手持短剑的丫鬟,无分昼夜地尽心尽责「服侍」着她。

    于是,她与外界断绝了任何联系,在苦苦思念中度过了难熬的五天。

    蓦然,门开了,一个粗使丫头走到老妈子跟前,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

    「恭喜你了!」

    老妈子冲着花月奴扯开嗓门直嚷。说是恭喜,脸上却无笑容,依旧绷得紧紧的,续道:「宫主交代,今儿个晚上替姑娘完婚。打点做新娘吧。」

    话音一落,四五个手托大红漆盘的粗使丫头,鱼贯进房。盘内,大红喜烛、凤冠霞帔,还有各款各式的围帐、被面,赫然入目。

    花月奴不由得娇羞上脸,粉颈低垂。完婚,多么诱人的字眼!她仿佛听到了喧嚣的鼓乐,鼓乐声中,有人在说:「能嫁给玉郎江枫,这新娘子真有福气。」

    她又仿佛看到喜烛高挑的花堂,邀月与怜星齐声喊礼,自己与江枫夫妻对拜……「请姑娘更衣!」

    有人大喊。

    她悚然而觉,面对红漆托盘中的凤冠霞帔,忖道:「原来两位宫主将我拘禁五日五夜,竟是想让我突然欢喜一场!」

    一时间,感激心生,禁不住淌下了两颗热泪。可怜她在刘家湾祠堂中,被绳索荡得晕死过去,对江枫被迫应允婚约一无所知,才导致今日不仅不察恶意,反错将己心比他心,空做了一场欢喜梦。

    血红喜烛,吐出热烈红焰;嫣红床帐,煽起满室红光。花月奴脸上变红,心里更热,一声不吭地听任丫头摆布着。俄顷,穿好霞帔,戴罢凤冠,才低声向老妈子道:「请妈妈上告二位宫主,就说花月奴对她们的恩德永志不忘。」

    老妈子淡淡道:「不必了。咱们宫主也有事相求花姑娘。」

    花月奴道:「二位宫主太客气了,对花月奴又何必用上一个求字?请讲。」

    老妈子道:「明儿个咱们宫主也要喜结连理,鸾凤和鸣。宫主的意思,请姑娘明日在席面上,向新郎新娘敬杯酒。」

    「真的?我一定敬!」

    花月奴爽快答应,旋又感叹大发,道:「二位宫主国色天香,能配得上她俩的,只怕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说到这儿,芳心一沉,暗想:「我那枫哥,不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么?」

    当即心儿狂跳,一双俏目,紧紧盯住了老妈子。

    老妈子接着她的话茬,道:「你说得不错,咱们的新姑爷,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姓江名枫,绰号玉郎。」

    花月奴猛地立起,忽又颓然重重跌坐,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老妈子没再理睬她,回身叫道:「请新郎入洞房!」

    旋踵,一个身穿新婚吉服、肩扎红绸的年轻男子,含笑步入房中。

    花月奴抬头一看。天哪!这不是江枫的书童江琴吗?她本来就单薄的身子骨,怎禁得住这般沉重打击?顿时芳心如绞,头晕目眩,「咕咚」一声,猝然栽倒,晕死过去。

    「花姐姐!花姐姐……」

    江琴惶然大叫。

    老妈子训斥道:「什么姐姐妹妹?她是你老婆了!」

    江琴期期艾艾道:「妈妈教训得极是。不过,娶老婆是人生一件大事,好歹我也得知会我家公子一声。」

    「哪来这许多婆婆妈妈,简直不象个男子汉!」

    老妈子脸色更冷,续说道:「也不知你哪一代祖上的坟头开了坼,被我们宫主相中,让你拣个现成便宜,讨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边说,边迈步朝外走去。门,被她反手扣上……花月奴心目中的新郎——江枫,此刻正在碧荷院,打开门扇,向着院内大声叫喊:「有人么?替我通知怜星那小妮子,速到碧荷院来!」

    他的声色俱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懑。

    一听「夫婿」相招,怜星宫主兴冲冲地来到了碧荷院。

    「江郎,找我有什么事?」

    才见着江枫,不等落座,怜星宫主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江枫望着她那天真浪漫、笑语嫣然的神色,不觉打了个寒噤儿,暗道:「论长相,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行起事来,却一味的只顾自己,不顾别人,难怪她独守空房,嫁不出去。」

    当下,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微微一笑,道:「整天和尚般的枯坐参禅,闷死人了。好妹子,带我出去散散心罢。」

    一个微笑,一声央求,还加上一句「好妹子」,顿使怜星宫主心中荡起涟漪。

    正待答应,忽又觉不妥,道:「姐姐说了必须过了今晚,你才能走出碧荷院。」

    江枫惊「咦」一声,道:「你不也是移花宫的宫主吗,怎么事事要听你姐姐的呢?」

    怜星宫主道:「她为长,我为幼,自然要听她的。如果到了明日,我就只有一小半儿听她的了。」

    说着,瞟了江枫一眼。

    江枫明知故问,道:「剩下的那一大半又听谁的?」

    怜星宫主羞红上颊,道:「你是夫主,听你的。」

    「好妹子!」

    江枫似是激动得很,双手一伸,搭上怜星宫主肩头,温言唤道:「好妹子,提前一晚,把你那一大半给我如何?」

    怜星宫主再也把持不定,「嘤咛」一声,靠向江枫胸前。

    异香扑鼻,丽人在怀,江枫也差点儿东西不分,南北莫辨了。赶忙收摄心神,再度唤道:「好妹子,咱们走罢。」

    「咱们去哪儿?」

    怜星宫主有如梦呓,喃喃道。

    江枫道:「我想去你的香闺瞧瞧。」

    从花月奴的言谈中,他获知她与怜星比邻而居,眼下,若能去得怜星居所,要与花月奴见面就容易多了。

    怜星宫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顺从地点了点头。却没想正要迈步,一个窈窕丽人翩然而入,正是邀月宫主。

    「姐姐!」

    怜星宫主双手捂面,忙不迭从江枫身边退开。邀月宫主没加理会,看着江枫,道:「江郎,除了碧荷院,今晚你任何地方都不许去。」

    江枫火了,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邀月宫主道:「为了我们姐妹,也为了你。」

    旋又柔声道:「江郎,你要与人说话,有我姐妹陪着;想见朋友,也可以让路仲远来瞧你……」

    「她为什么只字不提花月奴?」

    江枫蓦然一懔,再没心思听她说些什么,暗想:「今晚不许我走出碧荷院,路仲远又久久不见回音,莫非花月奴遇上了什么意外之事?」

    想到这儿,急智忽生,顿时,一股狂傲神情上脸,扯过两把椅子,自己坐了一张,唤道:「怜星妹子,过来,陪为夫的说上几句体己话。」

    怜星宫主一愣,瞅了乃姐一眼,到底不肯错过机会,款款走近,盈盈坐下,竟真的提前将「一大半儿」交给了「夫主」。

    江枫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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