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本是一个孤僻和无趣味的人,在热闹的环境里还不显得怎样的孤独,在国外这毫无生气的小城,就觉得愈发的压抑起来。在国外呆了这些年来,往日一起在这w城留学结识下的几个好朋友,这些年里一个一个的离开了w城,有的搬到大一些的城市去了,有的回国了,剩下的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也在慢慢疏远,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其间,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女人---我的母亲---离开了人世,让我内心一直伤痛不已。
我自小在北京长大,习惯了那里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到楼底下买油条和豆浆做早点,那时总是烦北京的人多,到哪里都是人。后来到了这个寂静的小城,没有了卖油条的小贩的吆喝和街上的连绵不断的车声和人的喧嚣,倒觉得不适应起来。在国内时曾经很向往国外的生活,在国外呆久了,国外的好处渐渐的习以为常了,倒是常常想起国内的好处来,特别是国内的热闹和近些年来的繁华。在我们这么一个寂静的小城里,好一点的中餐馆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家,也没有大城市那些的新鲜事和活动。入夜之后,想出去玩都找不到一个去处,只好闷在家里看电视和上网。
人生的变化,往往是难以预测的。当年若不是处于一种失望的心情,也许不会下定决心到国外了。谁知这些年来,国外在停滞不前,甚至时不时的衰退一下,而国内却是越来越火,如日中天了。近来又常常听说国内的原来的同学和朋友发达的消息,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过着紧张和夸张的生活,心里就觉得更难受了,有时心里常常在长叹,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早些回国去,今天也能混个人五人六的了。只是这世界上时光不能倒流,也没有后悔药好吃,只好在这黑石头一样单调烦闷的小城继续生活下去了。
窗外一声雷声响过,淅淅沥沥的雨在敲打着窗棂,我受不了这种屋里的单调的颜色和沉闷的空气所带来的压抑,便索性夹着一本书出门,坐到门前的长椅上去看雨。点一只烟在手上,我呆呆的看愁云惨淡的天空发愣。浑浊的雨点打下来,打到了门前的树上,绿色的树叶在灰色的雨点中一上一下的起伏着。我随手翻开书,正看到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面的一句话:“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看到这句话,我呆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叶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凄凉和惆怅,觉得仿佛又回到了我跟叶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两个自私的凡人,在一个自私的世界里,因为寂寞,所以偷欢。那些当初自以为是不计天长地久的爱情,其实只不过是墙脚下尘土里偷偷长出的玫瑰,不敢见太阳,也禁不住风吹雨打,瞬间就凋谢了,只留下一些妩媚妖艳的瞬间,在尘封的记忆里,像是快燃熄的暗淡的小火光,不断摇曳着。
我总是搞不清楚,到底精神上的快乐更快乐,还是肉体上的快乐更快乐。我跟叶子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说,精神更快乐。我觉得她说得没有道理,因为我跟叶子相爱的时候,精神上的带来的更多的是痛苦,而肉体上每次都是快乐。叶子说,痛苦和快乐都是相对的,正因为精神上有痛苦,所以快乐起来才会更快乐。
叶子总是说她的乳房一大一小。我们第一次做完爱的时候,她就要让我好好看看她的乳房,看是不是一大一小。我拿手托着她的两个小小乳房,仔细比较,掂掂分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到底哪个大哪个小。她就说我看得不认真,然后她赤裸着身子站在穿衣镜前,自己把乳房托起来,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然后回过头来问我说,左边的这个是不是大一点儿?
她对着镜子琢磨她的乳房的时候,我就把枕头放在身后,在床上靠着,尽情的偷看她的美丽的背部和臀部曲线。她有一个小而翘的屁股,听说这样的女人最容易生孩子,她大概也是相信这种说法的,所以我们做爱的时候,她总是坚持让我带两个套子。她最怕得乳腺癌,听说得乳腺癌的人要把乳房给切掉,所以总是担心自己得乳腺癌,一摸到乳房里面有硬的块状的东西,就赶紧叫我摸摸,问我是不是可能是早期乳腺癌。
说实在的,我觉得叶子有疑心病,总是瞎琢磨。就说她担心自己的乳房一大一小吧。即使两只乳房的大小有些区别,谁会在意呢?而且平时不是都藏在乳罩后面,别人看不到的么?再说她的乳房又小又平,几乎一只手就可以握过来,即使两个乳房有些区别,也属于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那种。
但是叶子显然不这样认为。因为她有着迷人的小蛮腰,屁股很圆,腿也很长,她觉得那双小而平的乳房是自己身上唯一的遗憾,就好象一块完美的玉石上有了疵瑕,后来她曾经动过去做个隆胸手术的念头。我不喜欢假乳房,因为我在脱衣舞吧看到过那些做过隆胸手术的女人,她们的乳房底下都有一道刀口的痕迹。而且假胸的手感也不好,硅胶再柔软再有弹性,也比不上肉体,何况填充硅胶的乳房的形状不像真的乳房那样看上去自然。不过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因为我觉得只要她喜欢,这就是足够的理由了。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跟叶子的爱可以一直下去,直到永远。我从没有想到,我们的爱会像玻璃镜子一样地不禁摔,一碰就碎。当我把碎片捡起来,想重新拼好的时候,它划破了我的手,刺破了我的心,让我的泪和血一起留在了碎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