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明闯南道(2/2)
大量武林中人涌入孔雀郡,很难断定其中的哪些是天道中人,哪些是受蛊惑而来,哪些是纯粹凑热闹的。
明面上的人物死的死藏的藏,区区不过三天,城内已全然变了一副模样。慕容极好不容易得以暂时脱身,特意绕了一个大圈,还是被两名刺客追击到了行踪,对方一死一伤,他这边也折了一个弟兄。
“这边有负责华前辈的高手保护,比起城内总要安全得多。聂兄近几日就好好养伤吧。万一真要酝酿出一场恶战,多一个人总算也多一份力量。”
慕容极对着身边两个青年道,“小赵,阿周,你们两个负责内院值守,万一有什么情况,必须逃一个出来去郡城找我。”
聂阳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此刻才看了看那两个青年腰上的佩剑,打量了一下他们,道:“他们来得正好,我本来也想托你带两个人来帮忙。这村子人多嘴杂,真要买通个内应,也不是什么难事,多两个人在,总算是安心一些。”
他不等慕容极开口,就接着道,“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安心南下了。”
慕容极稍感惊讶,扬眉道:“聂兄你要南行?”
聂阳点了点头,“我要去清风烟雨楼。邢碎影想来已经动身,我不能静等着让月儿遭了毒手。”
慕容极为难道:“可柳姑娘她……按这几日的可疑行径推算,邢碎影应该是叫吴延带着柳姑娘藏身到了郡城内,趁着现在局势紧要双方都无暇旁顾,打算引你进城。”
他沉吟道,“既然他想把你拖在孔雀郡,那你只要不离开,柳姑娘就有五成可能没事,你要是被人知道已走,恐怕她就凶多吉少了。聂兄你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云盼情见聂阳视线转向自己,也连忙点了点头,道:“慕容说的没错,你要去清风烟雨楼,等到救出柳姐姐,我随时可以带你过去。月儿姐姐人在那边安全得很。”
聂阳扫了一圈,看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厅堂中听着,除了田芊芊倦了已经回房,华沐贞依旧闭门谢客,就连丫头仆役乃至扫场的壮丁也都在院子里忙活,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慕容兄,咱们还是寻个僻静处慢慢谈吧。”
赵雨净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看这边。董诗诗眨着双目,不知道该不该跟去。
云盼情刚要起来,聂阳便道:“赵兄,周兄过来就好,盼情你先歇着吧。”
云盼情只有顿了顿足,无奈坐下。
“小董姐姐,你不过去听听么?万一他们吵起来,你劝劝也好。”
云盼情转念一想,向着董诗诗说道。
董诗诗摇了摇头,垂手绞着手帕,闷声道:“不了,我从前总是好奇这个好奇那个,哪知道这人世间的事情,根本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我宁愿什么都不明白,小阳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知道董诗诗和聂阳之间多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这天大的喜怒哀乐也带不过夜的董二小姐不至于如此没精打采,云盼情不忍再靠她帮忙,只好起身走到门外,想着要不要去那边门口偷听。
万一慕容极真要被说动让聂阳去了清风烟雨楼,恐怕才是正中了邢碎影下怀,她把事情前后一串,就隐隐觉得事情有诈,邢碎影当着聂阳的面残杀了聂清漪,聂阳心中必然恨极,那他安排的如此明显的拖延计谋岂不是十有八九会被他不屑一顾,而且以此前邢碎影大事尽数亲历亲为的做法,如果真的是铁了心要把聂阳留在孔雀郡,绝不会只靠自己的亲信布局就放心离开。他至少也会确认了聂阳已经开始寻人才会动身。如此看来,聂阳真要找邢碎影的话,他可能就在郡城之中,等着确认聂阳的动向。
在那家伙手上吃了这么多次亏,聂阳没理由想不到才是,就算他想不到,慕容极总也该想的到,云盼情这般自我宽慰着,略感焦躁的盯着那边的房门。
田芊芊就在他们谈话的屋中休息,看来不知不觉间,田三小姐已经成了聂阳不必回避的亲信,云盼情心中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妥,心中烦闷更甚。
“你果然看上了那姓聂的小子么。”
赵雨净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斜斜靠着廊柱,杏眼侧望看着她道,“那你更应该和我同心协力才对,聂阳报不了仇,你觉得他能平心静气的去过正常的生活么?你应该明白,我和他一样,都是最希望邢碎影死的人。”
她应该是思考了很久,这段话说的虽然不快,但十分流利。
“那又如何?”
云盼情刻意回避掉了她开头那句,回敬道,“我也希望他能报仇,但,不是靠你想的那种法子。”
赵雨净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法子?我心甘情愿献上自己苦练的内力请他帮我报仇有何不对?我又不是自荐枕席要在你们这群女人中谋求一个位子,你几次三番阻挠,简直莫名其妙。”
云盼情哼了一声,双目如电在她脸上一扫,道:“你以为你那心思很难猜么?
光靠你的内力他一样敌不过邢碎影,至多便是追上一截,到时你定然顺势鼓动他再去吸取他人内力,几次三番下来,他就算内功不走火入魔,心性也会入了邪道。
你只管自己报仇,想来也是不在乎他今后会如何的吧?”
赵雨净紧盯着她,道:“这本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靠这法子,那姓聂的就算天纵奇才,想杀邢碎影也要再苦练十年。我怕到了那时,邢碎影能不能找到姑且不论,他自己已经疯了。”
云盼情口气也忍不住有些焦躁,“这些不用你管,真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帮他。”
“帮他?”
赵雨净冷哼道,“你要是真心帮他,把你一身内力给他才是最快的法子,到时他毙邢碎影于掌底,大仇得报。他那时武功高强,你做他的女人,没了功夫也没什么打紧不是?”
云盼情心中更烦,反击道:“你到不愧是赵玉笛的妹子,眼睛里看见嘴里说的,不是邪门功法就是男女之事,邢碎影竟然留下你这一身内力没有拿来当作点心,才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赵雨净目光闪动,道:“他现在内功深不可测,不屑我这一星半点,也不是毫无可能。再说了,我阴脉异于常人,算是玄寒之体,他尝遍江湖美人,也许我恰好不对他的胃口。”
“哦?”
云盼情微微抬眉,讥笑道,“这么说,倒是委屈了你这一身好根骨,要是拜个好师父教你,学上凤丹百炼、雪域冰魂之类的至阴内功,你不也能算个高手了,练上个十年八载,说不定自己就报了大仇,岂不更好。”
女子练武先天体质便有不足,外家功夫和刚猛的至阳内功几乎不可能有所进境,因此才不得不选些阴柔内功与体质相容,包含玄门正宗心法在内的阴阳调和内功,就已只有少数天赋过人或是耐性惊人的女子才能习有所成。
天生万物阴阳互济,纵然女子体质阴柔,也总归内存阳气,如同男子修习阴性内功时一般,这体质气血的些许差异,往往就是修为到达巅峰的最后阻碍。而有些极阴极柔的女子血脉,几乎不受阳气影响,通常便被称为玄阴之体,作为内功根骨,可以算作极佳的天赋,这种女子十人之中便有一二,云盼情就是得了这等便宜,内功进境颇顺。而玄寒之体,叫人百里挑一也不容易,同样修习至阴内功,云盼情需五年筑下的根基,换成此种女子则可能不到四年即可,至少快了两成。据传这些女子还有颇为有趣的共性,一是容貌往往极佳,至少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人,二是天生媚骨极得男人喜爱,三是易被病痛困扰,纵然习武有成,也往往随着年龄渐长病魔缠身不得根治,而四则是生养极难,嫁为人妇后十有八九膝下空空。
她对此十分了解,只因她师父谢烟雨便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师伯求医问药多年,还是没能让这纵横江湖的女剑客免去缠绵病榻之苦。
被赵雨净提到的这话惹出了对师父的想念,云盼情不愿再与她多说,转身走开,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师父的身体现在是不是更好些了。对赵雨净之后的话,来了个充耳不闻。
她本以为聂阳和慕容极在里面谈不了多久,哪知道一直到了两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没从房中出来,就看着阿周直挺挺的立在门口充当守卫,也不好走近。
等了这么许久,董诗诗也有些迷惑,碎步走到云盼情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小阳子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完?”
云盼情凝神细听,靠着内功相助隐约听到什么动静,确实是好像有人还在交谈,“他们还在说,也不知纠缠在什么地方。”
她猜多半是慕容极怎么也不愿让聂阳南下,两边彼此说服,无休无止。
“连饭也不吃了么?”
董诗诗一副想要马上去熬碗粥出来端着硬闯的模样。
云盼情连忙拉住她道,“那咱们先去准备,好了他还不出来,咱们就先吃。回头就留些残羹剩饭给他们,给你出气。”
董诗诗气鼓鼓的嗯了一声,陪她一起往侧院去了,人倒是精神了几分。云盼情不禁心道,若是再气气董诗诗也好,她生起气来大闹一场,也好过那被抽了魂儿似的样子。
他们吃到一半,小赵阿周一声不吭的走了进来,站到门两边,片刻后,慕容极紧锁眉心踱了进来,沉声道:“云姑娘,这边可能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云盼情心中一惊,连手中竹筷都掉在了桌上,“聂大哥呢?”
慕容极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今夜便和我去孔雀郡外的一处暗哨,明日一早,直穿过孔雀郡大道,强行南下。”
“什么?”
云盼情大惑不解,“让他南下已经不是什么好主意,怎么还要从城中穿过?”
慕容极道:“聂阳觉得没能帮忙就离开不好,便想以自己做饵,引那些暗处的敌人现身部分。这是其一。”
他扫了一眼赵雨净,又看了看门外的仆役,迟疑片刻,还是开口继续道,“邢碎影可能尚未离去,藏在暗处观望聂阳的动向,他硬闯南行,也算是向邢碎影发出应战的讯号,催他进行下一步动作。这是其二。此外,这一次硬闯,也是对董凡的试探。”
云盼情目光焦灼,道:“这都是些什么理由,你怎么会被他说动的?柳姐姐还在敌人手中,他这样贸然南下,等于让柳姐姐没了任何做人质的价值,她会如何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跑去做饵,谁又知道鱼会何时咬钩?你能安排人埋伏五里十里,一路埋伏到清风烟雨楼去么?邢碎影为人谨慎小心,他绝对还没离开,聂大哥只要没有动作,反倒能拖他留在郡城。”
一旁赵雨净突兀开口打断道:“云姑娘,你这私心也未免表露太过了,邢碎影不惜代价也要诛杀之人,正是在你清风烟雨楼做客的聂月儿,他出没出发,谁能料的准。说不定,他现在一定人在清风烟雨楼周围,伺机下手了!”
赵雨净料定了聂月儿在聂阳心中的分量,句句说的斩钉截铁,云盼情心中纷乱,张嘴便要反驳,幸而闪念想到不可为了意气之争牵扯到聂阳兄妹的情分,只好将一串话全数咽回肚中。她年纪尚轻忍得极为不易,直憋得俏脸通红连下唇都咬的发白。
慕容极略显疲惫的劝道:“你们也不要争了,聂兄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如此争执也是徒劳。今晚我们几人会去北门外的驿站落脚,将消息递进城内,明早动手。这边并非什么万无一失的安全场所,田姑娘准备了些防身的手段,今晚给大家分发下来,各自妥善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赵雨净起身道:“我也要随聂阳南下。万一聂阳这次杀了邢碎影,而我无法目睹此人伏诛,一定会后悔终生。而且,”
她清清嗓子,掩饰住语音中的些许尴尬,“有我帮忙,他胜算总会大些。”
云盼情忍不住道:“你那么帮忙,才是害人不浅。”
她看向慕容极,“慕容大哥,我去帮聂大哥。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清风烟雨楼,你们总不会有人比我更熟。”
慕容极摇了摇头,缓缓道:“你们谁都不必去。聂阳并未打算和邢碎影在清风烟雨楼附近一决生死,他去,主要是要带回他妹妹。”
带回?云盼情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联想到此次聂阳的变化,想到月儿也是记挂着血海深仇且身负傲人功力的女子,加上她与聂阳关系极为亲密还只是名义上的兄妹,聂阳此行的目的恐怕可不仅仅是带回一个妹妹。可这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又事关人伦大事,她总不敢直言,只好道:“那……明天南行必有一战,我既然已经伤愈,去帮下忙总可以吧?”
慕容极皱眉道:“你内伤不可能已经痊愈,还是算了吧。”
云盼情连忙道:“我内力本也不是十分了得,足够发挥出我剑法威力不就成了。这种时候,多我一个帮忙难道不好?”
慕容极回头看了一眼,扭过头道:“既然如此,那今晚你就也和我们去驿站委屈一夜吧。这村子耳目众多,难保就有不知哪边的探子,从这边出发的话对方容易有所准备。”
他顿了顿,叹道,“不过事后你还是要和阿周小赵他们一起回来,这边高手不多,全仰仗你们三人了。”
云盼情心中仍在暗暗计量,嘴上道:“嗯,我知道了。”
慕容极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时候越晚,可能遇上的埋伏就越多。”
他走到董诗诗身边,柔声道,“聂阳叫我叮嘱你,这几日别乱发脾气,更不要四处走动,小心保护自己,多与田芊芊一道。”
董诗诗心中酸涩,闷闷道:“他自己怎么不来和我说?他……他连话也不愿跟我讲了么?”
慕容极苦笑道:“他怕与你多说几句,便动摇了此次南行的决心。好了,我们走了。”
他最后,又用压的极低的声音匆匆补了一句,“切记,小心赵雨净。”
董诗诗一愣,不明所以的偷偷瞄了赵雨净一眼,正对上那边冷冷射来的视线,心中一颤,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云盼情将清风古剑别在腰间,跟着聂阳他们四人一起出门。门外已备好了数匹好马,他们选了五匹,趁着月色尚明,扬鞭而去。
一路上她一直想着如何能在劝劝聂阳,她心中明白柳婷这次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算他最后大仇得报,也必定负疚一生,他现在心境本就有些异常,万一柳婷的噩耗被刻意传进他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聂阳就像是早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几次她催马过去,他都加上几鞭,依旧远远领在前面,反倒是小赵和阿周一直护在她两侧,多半是担心她内伤在身遇到突袭不及反应。
落脚的驿站是官家经营,不过却并非天道控制,里面的值守仆役一见到慕容极,便匆匆忙忙关了大门,灭了门口的灯笼。听他一路向慕容极低声细语,应该是在报告郡城内的情况。
“短短几个时辰,竟然又出了十几条人命。”
慕容极紧锁眉头和小赵阿周坐在内堂,聂阳为了明早而早早休息,心中烦乱的云盼情便成了他的听众。
“怎么回事?”
慕容极缓缓道:“董凡似乎还是信不过白继羽,让他指认了十几个天道的人出来,然后托人透给了燕总管。”
云盼情微微一颤,低声道:“那师姐她……”
“这些人都死了。”
慕容极面色哀戚,沉声道,“都是些江湖新丁,想着跟随天道就能有扬名立万的机会,结果却成了天道用来稳住白继羽这枚棋子的牺牲品。”
“师姐明知他们是牺牲品,怎么还要……”
慕容极摆了摆手,“不管他们是什么,他们都是天道的人,是来与我们为敌,今天你放过了他们,他们的剑架在你的喉咙上时,却不会犹豫哪怕一刹那。你师姐也是……唉,燕总管他也是有了过往的经验,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云盼情苦涩一笑,道:“换做是我,多半也会下手的。我今日有些心乱,言语失当的话,那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慕容极缓缓道:“聂兄其实……”
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时候不早了,云姑娘你去休息吧。我还要向这里的兄弟们安排些事情。”
云盼情点了点头,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道:“慕容大哥,那我也托你帮个忙。我和师姐总也找不到什么好好说话的机会,这里我写了封信,你帮我交给她好么?”
慕容极颔首接过,“自当效劳。云姑娘为聂兄也出了不少力,有机会我一定代表楼主向你致谢。”
云盼情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外,淡淡道:“不必,要谢,也是我该谢你们才对。只是不知我代表的那个人,是不是满意。”
慕容极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可是南宫盼南宫小姐?”
云盼情身子一僵,侧目道:“聂大哥对你提起过?”
慕容极摇头,道:“你莫要忘记,我家主人的身份。”
云盼情一怔,旋即失笑道:“是啊,我倒忘了,你家楼主还是南宫家最后一任家主的儿子。这么算起来,还是我家小姐的堂兄弟。”
“你家小姐?”
慕容极微微扬眉,反问道。
云盼情点了点头,却并不想多谈,她径自起身,抚摸着腰间的剑鞘,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我去休息了。”
一夜,风平林静,月朗星稀。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雄鸡唱白天下之时,铅云滚滚碾过苍穹,风卷初芽,扑鼻一阵清新潮气。云盼情苦恼的摸了摸身上的干爽衣裙,知道风雨就在不远,任谁也躲避不开。
聂阳已等在门外,腰间佩着一把,背后背了一把,带了两把长剑傍身,箭袖绑腿都扎得整整齐齐,面无表情的等着。
小赵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将长剑拿在左手,翻身一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一马当先领在前面。
云盼情仍想向聂阳搭话,却依旧没有机会开口。五匹快马转眼间就已迫近了孔雀郡高耸冷硬的城墙。
“守门官兵没有已确定身份之人,制住即可。”
慕容极在马上吩咐,阿周应声而起,足尖在马鞍上一点,飞纵向门口那七八个衙役。
“有暴徒进……”
当先那衙役话未说全,便被阿周手中剑鞘点在额头,闷哼一声向后倒下。
阿周顺势展臂向前,左右一震,已将拦门木栅挑至两旁,那些乌合之众惊慌失措,哄然而散,他拧身跃起,坐骑恰好赶至,稳稳坐上,疾驰入城。
“昨日我已散出消息,聂兄今早要经此南行。大家小心提防,凡是面生之人都留心注意。”
慕容极沉声说道,右手紧握马缰,左手扣了一把暗器,凝神戒备。
孔雀郡南北主街极为宽敞,平日里商贩众多,只因这几日命案不断,寻常百姓便都识趣的闭门不出,到也少了许多甄别的烦恼。零零散散还在街上阔步而行的,大多是或明佩刀剑或暗藏兵刃或步履沉实身负内功的武林中人。
对这种人,凡是面生的便当作敌人戒备总不会错。
李萧手下的参客前日已经离去,那今日会向聂阳出手的,定然是天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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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马不停蹄飞驰而过,云盼情稍稍松了口气,道:“看来天道似乎并未打算在郡城内动手。”
她总觉得天道若要诛杀聂阳,在南行的小路上伏击才是更加稳妥的选择。
慕容极摇头道:“双方都已严阵以待,他们不会单独为了某人分出人手远行伏击,真要是送聂兄到了郡外十里还未见到敌人,那他们多半是得到了命令暂且放过。你我也就都可以安心了。”
阿周在一旁冷笑一声,道:“公子,看来您怕是安心不得了。”
五马嘶鸣顿足,齐齐刹住,向前望去,十余名黑巾覆面劲装短打的人正手持兵器站在街心,近三十只黑漆漆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马上的聂阳。
慕容极压低声音道:“小心,这可能只是诱饵。”
云盼情四下张望,街边巷尾稀稀拉拉站着不少武林人士,暂且辨不清敌友,都驻足望着这边,目光闪烁不定,她握住剑柄,道:“怎么办?”
慕容极略一犹豫,眼中寒气渐起,沉声道:“先把他们制住。制不住的,就地格杀。”
几声呵斥,五匹快马再度扬蹄,慕容极左手一挥,乌光激射而出,阿周小赵拔剑在手护在聂阳左右,云盼情轻轻一叹,缓缓拔出了清风古剑。
那一泓寒刃之上,不知又要沾染几多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