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马淑敏委屈地问,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去了,我想尽办法也联系不上你。
柳宗勤说,我不是一直给你写着信吗?
马淑敏说,你好坏,只能听你讲话,我的话对谁说。
柳宗勤说,我也想你的,可我一直居无定所,实在无法给你一个通信地址。
马淑敏说,我还以为你变心了呢!
柳宗勤说,变什么心?
马淑敏说,你真坏,给我装糊涂。
柳宗勤笑了,马淑敏也笑了。
柳宗勤说,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多,对你影响不好。
马淑敏点了点头,牵着柳宗勤的手向故黄河岸边走去。
故黄河从市区穿城而过,蜿蜒如练,是过去黄河改道留下的,虽然再没有夕日汹涌澎湃的滔滔河水,但依旧不失黄河独有的雄美壮观。古老的黄河文化,在这座古城里薄积厚发,传承着历史的灿烂文明。马淑敏挽着柳宗勤的胳膊轻踏着脚下斑驳的碎石小路,千年的寂寞已经不再,时间却在两岸留下了不灭的印迹。护堤的块块青石,带着条条裂缝,累累伤痕,携着粘满斑斑锈迹的炮眼,在天地间无声泣诉着那一段凄怨的过去。也许指尖的那一抹裂痕,就曾滴过几代人悲愤的血液,浸入石髓。千年前的厮杀恍如昨日,苏东坡“九里山下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的吟诵声依然余音袅袅。如今,江山早已换代,容颜更是易改。沉静的河道卧在古城迷蒙的水气中,千年如斯,万年依旧。
马淑敏问,你怎么舍得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永远给我玩失踪呢!
柳宗勤说,接不到你的信,我比你还急燥,可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马淑敏说,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柳宗勤笑了笑,没有回答。
来到河岸上的一个亭子,里面有供人休息的长条石磴。马淑敏从包里掏出卫生纸,在石磴上搽了几遍,然后两个人依偎着坐上去。柳宗勤轻揽着她,另一只手攥着她白皙修长的小手,心中澎湃着久别的激情,纵有千言万语,到了口边却也无从说起。
马淑敏笑着问,你怎么找到我单位的?
柳宗勤只笑不答。
马淑敏以为他不好意思说,又接着问,你的工作怎样了,落实好了吗?
柳宗勤微笑着说,好了。
马淑敏高兴且快速地问,哪个单位,还回沛县吗?
其实柳宗勤转业按规定应当回沛县原籍安置,不过如今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张局长的鼎力相助,他才留在徐州的。沛县是个县城,徐州是个中等城市,二者选一,肯定都选徐州。自古以来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谁喜欢到差的地方去。现实的生活就是这样,农村的想进城,城里的想到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大城市的想出国,出国又想到美国那样的发达国家去,那美国人在地球上实在找不到想去的地方,又花了两千多万美金坐着俄罗斯的宇宙飞船到太空转了几圈。人就是这样,积极向上啊!
柳宗勤笑着说,不回沛县了,留在徐州,去你单位要吗?
马淑敏认真地说,你别开玩笑,真的留在徐州,到底哪个单位?
柳宗勤说,真的去你单位。
马淑敏说,我不相信。
柳宗勤说,真的不骗你,今天我不是去找你的,是去房管局报到的。
马淑敏吃惊地说,真的?
柳宗勤说,真的。
马淑敏高兴地站起来抱住柳宗勤的头语无伦次地说,老天真的把你给我送来了,我好有福气。柳宗勤抱住她的腰,没有说话。他也颇受久别之苦,自从接不到马淑敏的信,心里老有一种无言的悲伤和焦躁。那种相思之苦,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他们虽然没有向对方表明心迹,但那殷殷的爱慕之情早已隐藏在信件的字里行间,无须语言来说明。他们那种刚一见面就身不由己地拥抱而泣完全能够说明一切。 天要黑了,马淑敏问,你有地方吃住吗?
柳宗勤说,有。
马淑敏问,在哪里?
柳宗勤说,在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家里。
马淑敏说,长期在那住可能不太合适,还是搬到局集体宿舍吧!我也在那住。
柳宗勤说,我也想搬过去,但我要和他们说好。
马淑敏说,好的,我等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柳宗勤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这也是他的个人习惯,每当他有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时,就以笑作答。
马淑敏问,不欢迎吗?
柳宗勤摇了摇头。
看到他那傻乎乎的样子,马淑敏也笑了。
两个人分手后,柳宗勤急匆匆地回到张局长家。张亚丽因为他回来太晚正急的不行,看到他回来半高兴半嗔怒道,你跑哪去了,我都担心死了。
柳宗勤说,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个熟人,聊了一会。
张亚丽说,以后注意点,下班后一定要及时回家,不然大家都会担心的。
柳宗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局长笑着说,你们两个别说了,咱们吃饭吧!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因为柳宗勤已开始上班,所以众人都很高兴。特别是张亚丽,高兴的都有些手舞足蹈了。她说以后就可以和宗勤哥哥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了,再不会回到家里觉得冷清清的了。张亚丽的妈妈也跟着说,宗勤,以后就在这个家住吧,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柳宗勤说,谢谢阿姨的好意,你们全家对我如此的好,我都会记在心里,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过去亚丽身体不好,现在完全恢复了,我想我还是搬到单位里去住吧!那样方便些。
张亚丽放下了筷子,脸拉的很长。张亚丽的妈妈看了看丈夫,没有说话。张局长说,作为我本人来讲,我赞成宗勤住在家里,但我们更应尊重宗勤本人的意见。
张亚丽眼泪掉了下来,站起身向自己的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