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花板有多高,发展的空间就有多大(1/2)
当时好多人都担心赵德良会拍案而起。此时的赵德良,完全有拍案而起的实力。只不过,一二把手一旦彻底翻脸,这个省的政治生态,就彻底崩溃了。赵德良确实够冷静,在陈运达说完之后,会场上有一小段时间的沉寂,然后赵德良说,还有其他意见没有?见没有人应声,便说,我同意运达同志的意见,有关陵峒岩山矿难,如果涉及官员,由陵丘市委负责。其他同志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散会。
赵德良宣布散会的声音显得有点大,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情绪的。
早晨汇报完日程安排后,唐小舟正准备离去,赵德良突然问,兆平最近在做什么?
唐小舟略愣了一下,老板怎么突然问起黎兆平了?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他和黎兆平虽然是保持私人联络最多的一个,可也没有多到热线的程度,平均下来,两个星期能够通上一次电话,一个月能够在一起吃上一餐饭,就已经是相当频繁了。好在昨天,他刚刚和黎兆平通过电话。
黎兆平所办的选秀节目雍城之星,正处于紧张的竞争阶段,那些参选佳丽们,整天忙于去这里拍外景,去那里做慈善,黎兆平作为频道总监,也没有闲着,总在这里飞那里飞。私下有传说,这些选秀的名次,早就已经定了,要么被大老板拿钱定下了,要么被官员拿权定下了。自然,也免不了会有一两个例外,会不会黎兆平这样的人潜规则了?昨天他和黎兆平通电话的时候,黎兆平刚从北京飞回来。倒没有谈到选秀的事,却谈到了目前的两大市场,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黎兆平说,中国股市走了几年的熊市,今年的大牛市到来了,你那笔钱,至少可以赚三倍以上。
能不能赚三倍,或者赚多少,唐小舟一点都不操心,在他看来,那笔钱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说过股票,黎兆平又说起了房地产。他说,中国的房地产也像股票市场一样,经历了几年的低潮,现在已经启动了,北京、上海、深圳、广州等地的房价涨得很快。雍州有点滞后,但也不是铁板一块,比如市政府那片区域,涨得就很快,都已经突破四千了。唐小舟的那些房产,至少涨了百分之三十,部分紧俏区域,如门面涨幅更大。
这个消息,倒是令唐小舟激动,如果真的涨了这么多,他是不是要考虑抛出去一点?房贷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老拖着不付按揭,心理上有些难受。
当然,他不能对赵德良说起这些,只是说,昨天我们通过电话,他刚从北京回来。
赵德良似乎并不真的关心黎兆平,话题迅速转了,问他,池仁纲任职的文已经下了吧。(看精彩成人小说上《成人小说网》:https://)
池仁纲调省委党校任副校长,级别降到副厅,分管省委党校的学术刊物江南党建。那天的常委会后,余丹鸿三天两头催着组织部,文件自然就下得快。昨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池仁纲拿到了文件,当时就在办公室里大骂余丹鸿,骂了一个多小时。看来,他还算懂得点官场规则,没有跑到余丹鸿的办公室去骂,更没有采取过激行动。
唐小舟说,昨天下午到的。
赵德良说,这样吧,你约一下池仁纲,吃个饭。到时候,我也去一下。看看兆平有没有时间,让他去张罗。吃完饭,你们可以娱乐一下。
唐小舟简直有点不相信赵德良似的。池仁纲就是因为娱乐过了头,才栽了这么个大筋斗,现在还是风头火势呢,又去娱乐?池仁纲能有心情娱乐吗?就算有这个心情,敢和省委书记的秘书以及省委书记的大学同学一起娱乐吗?唐小舟没有完全明白赵德良的意思,又不好问,只是说,好的,我联系一下。
赵德良说,你联系好了告诉我。
回到办公室,唐小舟便给池仁纲打电话。
池仁纲正闷在家里,独自生着暗气,接到这个电话,就像下雨天见到了太阳。这种时候,接到省委书记请吃饭的消息,能不乐昏头?当时就答应下来。
唐小舟说,我约好了时间地点,再通知你。
接着,给黎兆平打电话。黎兆平是大忙人,每天有很多事,晚餐往往是前几天就已经安排好了。但即使安排好了,也不可能完全不能改变,关键要看改变的动力是什么。省委书记约他一起吃饭,自然是最大的动力。他推了一个饭局,答应了这边的安排。
唐小舟说,吃了晚饭,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要一起活动活动,你把电视台的美女带上几个吧。
黎兆平迷惑了,说,和老板吃饭还带美女?你想腐蚀领导?
唐小舟说,腐蚀领导的事,我肯定不敢做。总之,挑选几个漂亮点的。
一切妥当之后,唐小舟过来向赵德良汇报。
赵德良说,晚上,我会去一下,但时间不会太长。你和兆平要陪好池仁纲同志。另外,有机会的话,你和他谈谈。
唐小舟还想知道跟池仁纲谈什么,可是,赵德良没有说,唐小舟只好自己想。到底谈什么?向池仁纲承诺什么?不太可能。如果要承诺什么,那也是赵德良承诺。再说,池仁纲的年龄也不小了,似乎有五十四了吧。作为正厅提半级到副部,正当其时,而现在降到了副厅,承诺过几年恢复正厅?意义不大。过几年提副部?可能性太小。恐怕他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谈此类事情的必要。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唐小舟被这句话困扰着。
赵德良要他谈的话,肯定与这次降职有关。既然不是对未来的任何承诺,那么,是对他的安抚?显然也不是,请他吃饭,便是安抚,如果需要更进一步安抚,敬酒的时候,赵德良完全可以自己说,不需要假借唐小舟之口。赵德良要他谈的话,属于自己不便出面,又一定要让池仁纲明白的。
不便亲自出面的是什么事?唐小舟突然想到,很可能是池仁纲和余丹鸿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么说,赵德良也怀疑那些博客文章是池仁纲写的?赵德良希望唐小舟对池仁纲谈话的内容,与那些博客文章有关?想到这一点,唐小舟认定,要点正在这里。
问题是,即使明白了赵德良想谈的话题,仍然无法明白赵德良心中怎么想的。他制止了那些博客文章见报,却又并没有想办法从网上撤下那些文章,赵德良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始终没有参明白。
电话老是响起,事情多,唐小舟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想这件事。有一个电话很特别,是泸源市公安局一个熟人打来的,向他通报一件事。
孟庆西的尸体火化后,他的妻子第二天开始闹事,分别找市公安局和市委,说孟庆西是被罗先晖抢出去,并且也是罗先晖把他害死的。她说,孟庆西之所以得到一再提拔,就因为搭上了罗先晖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他们送了罗先晖很多东西,彼此有个利益链。罗先晖担心孟庆西在里面把他抛出来,设计把他劫走,后来见实在无路可逃,才杀人灭口。
唐小舟问,她有什么证据吗?
熟人说,如果有证据就好办了。关键是没有证据,所有的东西,都只是凭她口说。涉及又是政法委书记,谁都不敢接这个单。
既然没有证据,唐小舟也就听一听,这种事,根本不可能过问的。
晚上去餐厅之前,唐小舟去赵德良的办公室。赵德良说,你提前点直接去吧,不必跟着我了。
唐小舟很希望赵德良暗示点什么,可是,除了这句话,他再没有多说。唐小舟有些不甘心,问道,你还有什么指示?
赵德良说,没有了,就这样吧。
新省委较偏僻,人流量不足,出租车司机不想往这里跑,打车不容易。唐小舟只好给杨卫新打电话,问处里的车有没有空位。处里只有一台金杯面包车,以前在老省委上班,大家住得近,还不显得车紧张,现在搬到了新地方,这台面包车就需要接送大家上下班,车就紧张了。杨卫新和韦成鹏都在叫,希望处里增加一台车,最好是增加两台,一台面包车,一台小车,既方便出去办事,至少也有了综合一处的面子。
唐小舟当处长这几年,对于处里的工作,他只过问两件事,一是创收,二是财务开支,其余的事,都交给杨卫新。他对创收工作抓得很紧,有些企业老总要给他送钱,他会说,我个人你就不要考虑了,真要表示的话,就给我们综合一处献点血吧。大多数老总会问,说吧,多少?唐小舟说,多少都是个意思,你看着办吧。
以前的处长,更多的时候,顾着往自己怀里捞钱,只是到了处里实在经济困难的时候,才抓一抓创收。唐小舟不想为自己捞好处,处里的小金库,便充盈起来。但关于购车的问题,他始终没有答应。没有答应有好几个原因,一是这车怎么买,从小金库里拿钱出来,虽说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成为了其他处室的目标。向厅里申请?需要政府采购,有很多麻烦手续。二是司机的编制不好办,一处就这么几号人,既没有车的编制,也没有司机的编制。现在已经有了一台车,司机是外聘的,工资由小金库解决,如果再聘一个,又要增加工资支出。虽说目前处里还承担得起,但也很难不给人留下口实。这是给后来者增加压力嘛。三是怕一处显得太特别,在办公厅引人注目,遭致一些不必要的议论。四嘛,也是主观原因,他考虑处里的工作,还真是不多。
跨上车,处里的同事早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他仔细看了看,其他的位子,都坐满了人,只有孔思勤身边还空着。他心里略愣了一下,难道说他和孔思勤之间还不够保密,人家已经猜到了他们是怎么回事?不然,为什么单单把这个位子留给他?
孔思勤说,头儿,来体验生活来了?
唐小舟一边往下坐,一边说,你这是批评我到处里的时间少吧。
孔思勤说,我怎么敢批评领导?借我十个胆都不敢。
韦成鹏说,这说明处座你不能把阳光雨露只留给个别人,处里有需要的同志,你都得洒一点。
唐小舟担心他们说下去越来越不像话,便换了话题,对杨卫新说,杨处,看来,我们还是要弄台车。
杨卫新说,只要你发话,跑腿的事,我们来办。
唐小舟说,我反复想过了,这车既不能向厅里申请然后政府采购,也不能由处里的伙食尾子掏钱。我想办法去打一次秋风,弄一台回来。
韦成鹏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干脆,我来当司机好了。
唐小舟想,这家伙,什么便宜都想占,他来当司机,那岂不是成了他的专车?可又不能直接拒绝,便说,那怎么行?你是副处长,处里的工作多得很,怎么能让副处长当司机?杨处,我看,这件事,还是你经手,物色一下,请一个司机吧。
正事说完,又开始扯些闲话。有人问唐小舟,今年是换届年,有没有希望往上走一点。
这类话,唐小舟自然不能说,打了一串哈哈,说,我天天都在往上走啊,每天要从一楼走到七楼。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孔思勤在一起了,她显然在想着这事,可在这样的场合,又不好说,便换了种方式,说,处座今天放假了是不是?平常你难得有机会和我们一起下班。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小舟一眼。
唐小舟自然清楚她的用意,他也觉得,该找个机会了,你占着人家的资源呢,总得给人家一点滋润。可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只得面向所有人,说,我哪有你们幸福,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去享受家庭的温暖,我下了班还要当三陪呢。
汽车先把他送到迎宾馆,黎兆平和池仁纲早已经到了。黎兆平果然带来了六个美女,身高都在一米六八以上,一个赛一个漂亮。季节虽然刚刚进入夏天不久,气温却直往上窜,倒是给美女们展示自己的长腿提供了绝佳机会。到底是电视台的美女,思想观念开放,尽一切可能展现自己,衣服往少里穿,肉往多里露。
今天最大的官是赵德良,赵书记没来,他们自然不便坐到桌子上,几个人都是坐在旁边的。旁边两排半长不长的沙发,坐两个人有多,坐三个人又有点挤。黎兆平坐了一只,池仁纲坐了一只,六个美女,只有一个坐在黎兆平的身边,一个坐在池仁纲身边,另外四个,两个坐在椅子上,两个站着。唐小舟由服务小姐带着进去,顿时觉得眼前是白花花的一亮,脑中冒出的一个词是春光潋滟。
其他人见到他,全都起身了,只有黎兆平仍然坐在那里。黎兆平说,二号首长到了,美女们,去表示一下吧。
唐小舟没想到黎兆平会来这一手,没想清他所说的表示是什么,几个美女已经围了过来,争相和他熊抱。其中有一个把头发烫成金黄色的美女,不仅抱了他,还在他的脸上嘬了一口。每一个美女和唐小舟拥抱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黎兆平便向他作一番介绍。
如果介绍的是官员,唐小舟是一定要认真听并且认真记的。黎兆平介绍这些美女的情况,他几乎没有在意,只是最后一个美女和他拥抱的时候,黎兆平多介绍了几句,他才稍稍留心。
这是一个一脸青纯的美女,水洗过一般澄明透沏,如同一泓清泉,上面弥漫着薄薄的一层雾。黎兆平说,她叫吴芷娅,是省人民医院护士长周小萸的女儿。唐小舟之所以多注意了一下这个女孩,是因为他很熟悉周小萸这个名字。
周小萸在雍州是个人物,唐小舟和她虽然不熟,却能常常听到这个名字。她是个和蒋雨珊类似的女人,年龄也相仿,属于官场商场两栖动物,和很多达官贵人,保持着极其亲密的关系。只不过,和蒋丽珊相比,周小萸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太善于将床上动力转化为官场动力,至今也还只是个护士长。
这六个女孩,全都是正在进行中的雍城之星选秀比赛的参赛佳丽。这项赛事目前正在中期阶段,上个星期刚刚选出二十强,六个人全部名列其中。新一届雍城之星,极有可能在这六个人之中产生。
雍城之星选秀年年搞,基本赛制,就是按照香港的港姐选美套过来的,属于娱乐频道的创台之宝。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江南广电搞内部改革,将其中一个频道改成娱乐频道。娱乐频道开播之初,收视情况非常一般。黎兆平原本在卫视,因为受到张承明的打压,想跳出他的魔掌,趁着这个机会,转到了娱乐频道,捞了个小小七品芝麻官,担任节目部主任。他这个节目部主任不容易当,拿不出像样的节目,根本无法和其他台竞争。他苦苦思考,最后决定推出一台选美节目。可在国内,选美是一个敏感词,八十年代曾搞过一阵,后来被有关部门叫停。当时电视台上还存活的惟一选美节目,是广州的美在花城。美在花城之所以能够存活,根本原因在于节目名拉开了与选美的距离。黎兆平也来了个挂羊头卖狗肉,名叫雍城之星,说是选电视明星、电影明星、广告明星以及选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如此一来,起到了瞒天过海的效果,节目终于批下来了。雍城之星最初几期十分火爆,但到了最近几年,不知是美女选完了,还是人们审美疲劳,曾经的镇台之宝,人老珠黄,收视率极其低迷。有很多次,黎兆平都想下决心把这个节目停掉,一个没有收视率的节目,自然是没有必要办下去的。可是,这时候已经不是黎兆平想停就能停了,收视率不行,创收却极其可观,许多老板说,你如果停了这个节目,我就不再在你这里投放广告。黎兆平也彻底明白过来,难怪香港的两大选美收视率低到了极点,仍然年年都办,这样的节目,根本不在乎观众看不看,只要广告商看就行了。
开场戏结束,唐小舟走向黎兆平。
黎兆平说,怎么样?看中哪个,让她陪你喝酒。
唐小舟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说,你可真有本事,怎么一车就拉来了六个美女?怎么坐呀,叠在一起?
黎兆平说,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美女了,她们好几个人都有私家车。
唐小舟想,说了一句蠢话。既然她们名花有主,其主自然要充分考虑她们的生活条件,数十万数百万拿出来给她们参加选美,一台车又算得了什么?同时又想,好几个有车,那也就是说,并不是全部有车。还有几个没车的呢?是不是待价而沽?他十分好奇,很想问一问黎兆平,这个价码是多少,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八卦,便将话头压了下去。
拉过一把椅子,正准备坐,发现池仁纲还站在那里,眼睛朝门外看。
唐小舟说,池主任,你站着干什么?坐啊。
池仁纲问,赵书记呢?你怎么没跟赵书记一起来?
唐小舟说,赵书记还有两桌,要过一会儿才能来。他叫我们不要等了,先吃。
黎兆平说,他哪天不是几桌轮流转?别等他,我们上座吧,把位子给他留着就行。
可这位子怎么坐,是一个难题。主席留给赵德良,这是不用说的,如果池仁纲和黎兆平分列在赵德良左右,倒也算是安排妥了。可黎兆平的鬼点子多,偏偏要在赵德良身边各安排一位美女。接下来的两个位子,黎兆平要安排给池仁纲和唐小舟。唐小舟一看,这样不行,池仁纲可能会不高兴。连忙拉着黎兆平,说,还是让池主任挨着赵书记坐吧。
黎兆平又调整了一下,变成双主席,在赵德良没有到来之前,主席位就只有池仁纲一个人。他们身边,各安排一位美女,接下来就是黎兆平和唐小舟,再然后是四位美女。不知是黎兆平有意还是金发美女有意,她竟然坐到了唐小舟的身边。
菜上来了,几位美女分别给大家倒上酒。唐小舟不等黎兆平说话,先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到池仁纲面前,说,池主任,不,现在应该叫池校长,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们干了这杯,所有的话,都融进这杯酒里吧。
池仁纲和唐小舟碰了一下,说,小舟呀,你前途无量啊,以后有机会,可要好好提携你老哥。说过之后,干了杯中酒。
唐小舟原想借这机会和池仁纲说点什么,一是他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二是酒杯一端,酒席就开始了,酒话可以说,其他的话,一时还真是轮不上。唐小舟的酒杯刚刚放下,黎兆平便开始敬池仁纲。唐小舟身边的金发美女也端起了酒杯,举到他的面前,说,唐哥,小妹敬你一杯。
黎兆平刚刚和池仁纲喝完一杯酒,杯子还没有放下,看见金发女郎给唐小舟敬酒,便伸出一只手,说,等一等,不能这么喝,第一杯酒,得有个说法。
金发美女睁着一双好大的眼睛,问,什么说法?
黎兆平说,你不是叫他哥吗?这个哥就有讲究了。有血缘的哥,那是亲哥。你们有血缘没有?
黎兆平身边的美女问,那没有血缘的哥是什么哥?黎兆平说,那就是情哥。和情哥喝酒,当然不能杯子一碰,就这么喝。
旁边几个美女纷纷问,那要怎么喝?
黎兆平说,第一,要交杯,第二,要交心。
旁边的美女说,那第三要交什么?
黎兆平说,第三交什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对了,这是一道智力题,与交有关的词,除了交杯、交心,还有交什么?
坐在最下面的一位美女也不知道真的脑子缺根弦,还是故意的,竟然大声地说,交配。
黎兆平就梯子下楼,说,对,答对了,还有交……这个不好说。至于那个交什么,是交杯和交心以后的事,我管不着。我现在只要他们交杯。
被黎兆平这么一闹,唐小舟和金发美女不知道怎么办了。金发美女眼皮向上一翻,一对大大的眸子,往唐小舟脸上睃了一圈。唐小舟也正好看她,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羞赧,也读到了愿意两个字。彼此目光相交的那一瞬间,达成了一个默契,金发美女主动将右手往上抬了抬。唐小舟也将手臂稍稍抬高了一点,女郎便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手臂里伸进来。那一瞬间,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唐小舟闻到了从她嘴里吐出的气,让他想到的一个词是吐气如兰。
唐小舟以为这杯酒之后,黎兆平还会接着往下闹。他的担心多余了,因为就在他们喝酒的当儿,池仁纲身边的那位美女开始敬池仁纲。黎兆平立即转移了方向,要求他们学习唐小舟和小梅。
唐小舟明白了,这个染成金发的美女叫小梅。可能姓梅吧。
今天这餐酒比较特别,黎兆平一开始就挑起战争。人家说,喝酒有四个阶段,第一个是处女阶段,严防死守,第二个是少妇阶段,半推半就,第三个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第四个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黎兆平这个发动机一搅和,直接就成了第四阶段和第二阶段的混合。六个美女是你不找我我找你,而池仁纲和唐小舟却是半推半就。
赵德良来时,一瓶茅台已经光了,第二瓶也已经喝下了第一轮。
赵德良进门时,黎兆平没有再像一贯的稳坐泰山,第一时间站起来,几步走到赵德良面前。此时,唐小舟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位子往后排,那个位置离门最近。他走到赵德良面前时,赵德良便拉住了他的手,说,兆平,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黎兆平也没有应答,只是高声地说,美女们,我们今晚的一号男主角到了,表示一下欢迎吧。
听了这话,唐小舟吓了一大跳。黎兆平不是让美女们和赵德良也来一个熊抱吧?这玩笑开得有点越过尺度了。让唐小舟没料到的是,赵德良见美女要和他拥抱的时候,确实显得吃惊,但并没有惊慌失措,稍稍愣了那么一秒,还是接受了。
这么一闹,把节奏冲乱了。好在赵德良控制局面的能力强,他和几位美女稍稍周旋,便将她们完全抛在脑后,坐到了空出的位子上,立即有美女替他倒上酒,他端起来,也不看其他人,面对池仁纲说,仁纲同志,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借兆平这杯酒,向你表示个意思,我们干了。
池仁纲立即端起了酒杯,手显得有些颤抖,嘴里说,谢谢,谢谢赵书记。我给赵书记丢了面子,赵书记却还记得我。
赵德良喝干了杯中酒,将杯子放下,抓起了筷子,却没有夹菜,而是用筷子点着池仁纲,说,你这个仁纲同志啊,这是什么话?我之所以叫小舟约你出来,就是怕你背思想包袱。思想包袱背不得呀。你想啊,人生是要走路的,好远好远的路。就算空着双手走,也会走得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你还要背着包袱走,能走得快吗?能走得动吗?负重远行,那怎么行呢?一定要轻装上阵。
池仁纲说,赵书记教导得是,我一定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赵德良说,这就对了。你应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嘛,前面的路还很长,机会还有很多。
池仁纲说,说起来惭愧。
赵德良说,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到了党校以后,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下党建工作。仁纲啊,这些年,因为我们落后了,所以一心要把经济搞上去,经济成了重中之中。这一突出重点,就难免会出现一些顾此失彼的情况。比如党建工作,现在成了一大弱项了。刚才我说了,党建工作成了弱项,既有突出经济建设这一重点的原因,也因为新时期里,出现了很多新矛盾新情况,而我们的党建工作,没有找到新办法。你如果在这方面闯出一条路来,那可是为我党立下大功啊。
池仁纲说,我一定谨记赵书记的教导。
黎兆平显然不想听这套东西,就因为你是省委书记,所以,你就比其他所有人高明,哪怕放出的屁,都是指示,不管人家比你大五岁还是十岁,都要对你俯首贴耳,低眉顺眼。黎兆平的骨子里有一种傲气,邈视权威也邈视权力。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赵德良面前,说,大书记,别光顾着说了,还是吃口菜吧。我还等着给你敬酒呢。
赵德良将酒杯端起来,要和黎兆平碰。黎兆平将手缩了回去,说,这样不行,你先吃几口菜。你要知道,这些菜,我是专门为你点的,你不尝就辜负我一片好意了。
赵德良又放下了酒杯,用手指点了点黎兆平,说,你这个小黎呀,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都能说成一朵花来。好好,我吃菜。便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黎兆平敬过酒,又要求六位美女敬酒。赵德良和美女们分别碰了一下杯,意思了一番,然后站起来,对大家说,我那边还有两桌客人,得过去表示一下,不能陪你们了。又专门对黎兆平说,兆平,我把池校长交给你了,吃完饭,你安排池校长去娱乐一下。
黎兆平立即站起来,敬了一个军礼。吃过饭,大家一起去钱柜唱歌。
赵德良来这里走了一圈,第二瓶酒喝完了,黎兆平又开了第三瓶。唐小舟虽然觉得有点多,毕竟今天是陪池仁纲,他不表示意见,唐小舟也就没有制止。黎兆平的那些美女还真是能喝,时间不长,把第三瓶酒干掉了。黎兆平还要开第四瓶,唐小舟觉得池仁纲差不多够量了,便说,算了吧,晚上唱歌还要喝酒呢,散了吧。
池仁纲并没有坚持,大家便一起来到钱柜。
趁着黎兆平点酒水的机会,唐小舟开始和池仁纲聊天。刚才,赵德良进来对池仁纲说了一番话,其实只有一个重点,叫他去了党校之后,好好搞党建研究,不要考虑别的事,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赵德良要自己向池仁纲谈什么。
唐小舟说,池主任,哦不,池校长。下次我和兆平去党校,你可别装着不认识我们哟。
池仁纲说,小舟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不认识别人,还能不认识你啊。
唐小舟说,那可不一定。我知道,你这次离开,心里恨着办公厅。
池仁纲连忙说,我是恨姓余的,可办公厅又不是姓余。他姓余的以为自己是谁,能够一手遮天?我看他的结局,一定比我还惨。他以为他把我踩下去了,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小舟,没那么便宜。这辈子如果不搞倒他姓余的,我就不是池仁纲。
唐小舟暗想,难怪池仁纲会落得今天这种地步,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明白一点,官场是个只栽花不栽刺的地方。你在官场树了一个敌人,即使你有再大本事,将这个敌人踩在了脚下,人家一旦有机会,也可能反咬你一口。斗争不是官场的必然法则,斗争仅仅只是一种不得已的官场手段,平衡才是官场的终极法则,斗争则必然将平衡打破。
略想了想,唐小舟说,池校长,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
池仁纲说,小舟你说。
唐小舟说,赵书记喜欢引用将相和的故事,我记得你是学历史的,对这个故事,你应该不陌生吧。
池仁纲说,是的,廉颇蔺相如列传里的故事。
唐小舟问,那你说说,蔺相如为什么要躲着廉颇?
池仁纲立即把廉颇蔺相如列传里蔺相如说的一段话背了出来: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弩,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彊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也。
唐小舟摆了摆头,说,我的理解,恐怕还不完全这么简单吧。蔺相如有句话说得对,他连强秦都不怕,还会怕廉颇?廉颇只不过一介武夫,他难道真有天大的本事?若有,赵国也不至于这么弱了。最多,他也就是在赵国弱的情况下,矮子里面的一个长子而已。最最关键之一点,蔺相如深得官场之精奥,知道两虎相斗,并不是必有一伤,而肯定是两伤,只不过伤得轻和重的区别。蔺相如不和廉颇斗,而是以智力使廉颇驯服。你想想,最终,谁赢了?肯定是蔺相如。蔺相如不斗,却赢了,廉颇斗,却输了。这里面的道理真是深奥无比,越琢磨越有味。
池仁纲点了点头,说,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有道理,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高招。
唐小舟说,所以,我想劝你一句,别再和余秘书长斗了。
池仁纲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小舟,是他叫你来替他说情的?我告诉你,我认你是兄弟,才来到这里,你如果是替他来说情,那么……
唐小舟见池仁纲情绪很激动,立即伸出一只手,按住他,说,池主任,池校长,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想想,我会不会替他说情?在办公厅,他对我怎么样,我想,你大概也听说了一些。就算他要找人说情,大概也不会找我,你说是不是?
池仁纲一想也对,可不明白唐小舟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便问,可是你刚才……
唐小舟自从当了秘书之后,对很多人说话,都是藏头去尾,说七分之一留七分之六,话意让人家去想。可眼前这个池仁纲,显然不是丁应平不是钟绍基不是吉戎菲,点到为止根本不起作用,他不得不将话说明了。他之所以把话说明,还有一个原因,以前对那些人说的话,是他自己要说的,现在对池仁纲说的话,是赵德良要他说的。
他说,我不怕坦白地告诉你,确实有人托我来说几句话。至于这个人是谁,我不说明白,你自己去想。
池仁纲问,你是说……
唐小舟根本不让他说,立即打断了他,说,你不要猜了,你如果听我的话,那么,到了党校之后,除了研究党建,写党建的研究文章,别的事都不要做,别的文章都不要再写了。什么博客呀,网络呀,都不要再去弄了。过去的,暂时就让它过去吧,俗话说得好嘛,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你的党建研究工作搞得好,赵书记又把你接回来了,也完全有可能。
话只能说到这里了。他正要打住呢,恰好黎兆平点完酒水又去外面接了一个电话,重新走进了包房。黎兆平说,你们坐着干什么?点歌啊。又对美女说,小曾小梅,替两位首长服务啊。
池仁纲是个舞迷,八十年代各单位扫舞盲的时候学会的,跳得还真不错,面前又有高素质的美女,与其他歌厅那些坐台小姐,自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音乐一响,池仁纲便带着他身边那位美女跳起来。黎兆平和唐小舟相类似,不太习惯于这类场合。唐小舟猜测,黎兆平的想法与自己相同,凡事都想干到出类拔萃,在同伴中非同凡响,遇到自己不太擅长的,干脆少参与为佳,免得露怯。
好在黎兆平带来的六个美女全都能歌善舞,就算他们三个男人没有任何动作,也一样不会冷场。
美女们在唱歌,池仁纲带着小曾一直跳舞,黎兆平和唐小舟便在旁边喝酒和说话。黎兆平先问了唐父的身体状况,唐小舟说,恢复情况还算可以,不过毕竟年纪大了,经此一劫,半条命就没了,精神头感觉是大不如从前。人生如同一个抛物线,四十来岁进入巅峰之后,便一直走下坡路,遇到这样的大劫,便像下了一道陡坎,从十楼跌到了一楼,再想爬上哪怕二楼,都不太可能了。黎兆平安慰说,这些或许都是命,你的父母还算好,毕竟还健在,我的父母在我大学刚毕业不久就去了,没有享到我一天福,有时候半夜想起来就想哭一场。
唐小舟没想到,黎兆平在人前如此风光的一个人,内心深处,还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心中难免激动,便举起酒杯,和黎兆平相碰。
问过唐父,黎兆平又问起谷瑞丹。
谷瑞丹是唐小舟内心深处最重的伤痛,她给自己戴上的那顶绿帽子,如同插在他心里的刀子,时不时便会刺他一下,让他内出血。除非极少数非常知心的人,他绝对不愿提起她。黎兆平自然是极少数人,和他谈一谈也好,至少能够令自己稍稍释放一点压力。
谷瑞丹的案子,庭审进行了两天。后来唐小舟才知道,整个案件,确实与谷瑞丹无关。她只是鬼迷心窍,对翁秋水着迷了。她实在太相信翁秋水,他让她去开治狂躁症的药,她就去开,以为这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出事后,他给她打电话,说一切都会由他承担,她也完全相信,直到上庭,翁秋水现出真面目,她才彻底醒了。可为时已晚,她虽然说出了自己与此案并无关联的事实,可这仅仅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的辩词。唐小舟听了这些辩词,立即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可法官不会依据感情判断,讲究的是事实依据。
唐小舟说,最近可能会判吧。
黎兆平说,毕竟是你女儿的妈妈,该帮的,还是要帮一下吧。
唐小舟不说话,端起酒杯,再和黎兆平碰了一次。
黎兆平说,别说我的话难听,有些事,你也要想开点。现在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女人不是哪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何况像我们这样一些人,绝对的社会精英,占有的社会资源比别人多得多。千万不要认为天下女人都是色情狂,只有自己的老婆是淑女。没这样的事。本质上,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你想多玩女人,女人也想多玩男人。你总在占有别人的老婆,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老婆没有被别人占有?
唐小舟暗想,你说得比唱得好听,让你的老婆给你戴顶绿帽子试试。
黎兆平就是黎兆平,他竟然接着说,你说我们家陆敏,怎么说也算是美女吧,现在又是富婆,而我呢?社会活动很多,哪里顾得上她?一个月都没有一次。资源闲置对她也是一种残忍吧,我从来不问她跟男人的事。如果有哪个男人常常帮我的花园浇浇水施施肥,我倒要感谢他。
唐小舟说,这话是你说的,那好,我下次把这话告诉陆敏。
黎兆平说,你告诉她也没什么,我从来就没指望她把一顶道德的帽子戴得很紧。如果知道我的花园里冒出一个别的园丁,我可能会有一阵子难受,但绝对不会觉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男人胸怀天下,又何必执着于一城一池?听我的话,谷瑞丹的事,该过问,还是要过问一下。
如果是对别人,唐小舟也会这样劝。可毕竟事涉自己,这一关,怎么都过不了。尤其知道谷瑞丹竟然是在替翁秋水背黑锅,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判死刑,唐小舟心中的那种难受,无以言表。
池仁纲的手机老响,每隔一段就要躲进洗手间接听电话。
唐小舟想,肯定是他老婆打来的。池仁纲的夫妻关系很脆弱,妻子对他极度不信任,每天要打几十个电话,以便随时掌握他的动向。在那个女人看来,自己的老公是块宝,周围一定有很多女人想从她手里夺走,所以,她随时随地要紧紧地捂着。尤其池仁纲最近又出了这样的事,老婆肯定盯得更紧了。
唐小舟在一旁替池仁纲难受,很想说,池校长,还是算了吧,免得你回去又和嫂子吵架。可是,池仁纲的的兴头很足,接完电话继续和美女跳舞,并且一直只和小曾跳。他大概把小曾当成坐台小姐了吧。开始,他和小曾还保持着相当距离,后来是越跳越近,差不多成了贴面舞。
这一贴面就贴出了麻烦。也不知池仁纲在电话里怎么跟老婆说的,他的老婆竟然找到钱柜来了,而且准确地找到了他们的包房。
其时,黎兆平要小梅邀请唐小舟跳舞,唐小舟不想跳,推说自己不会,黎兆平硬是将唐小舟拉起来,塞到小梅的怀里。唐小舟有点拘谨,与小梅保持相当的距离。黎兆平捉狭,伸出手,将唐小舟和小梅同时抱住,再猛一用力,将他们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于是,唐小舟和小梅跳起了贴面舞。
恰在此时,包房的门被推开了。唐小舟当时背对着门,并没有发现异状,倒是从小梅的脸色变化看出来了,便转头向后看,恰好看到一张怒气冲天的脸。那是池仁纲妻子吴处长,她迅速走进来,几步跨到池仁纲面前,猛地伸手拉开了池仁纲怀里的小曾。唐小舟见状,暗叫不好,担心这个女人会对小曾动手。
后来想想,这个女人与别的女人还真是不同,她拉开小曾之后,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池仁纲,在所有人还没完全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狠狠地抽了池仁纲两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包房里回荡,所有人全部惊呆了,愣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唐小舟迅速抛开小梅,几步跨到女人面前,一把拉住她,说,吴处,你可能有点误会。
吴处一把摔开唐小舟拉她的手,愤怒地说,你放开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小舟说,吴处,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好不好?今晚的活动,确实是赵书记安排的。
吴处大声地说,少拿赵书记来压我,赵书记会安排你们跳贴面舞?赵书记在哪里?你叫他出来,我问问她。
唐小舟顿时冒出汗来。他意识到由于自己情急,说错了话。这个女人正处于愤怒之中,完全失控,继续闹下去,说不准能闹到省委去。面对这一紧急情况,唐小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兆平在这时站过来了,他说,我叫黎兆平,是赵书记大学的同班同学。你要叫赵书记过来帮池校长证明是不是?好,我现在就给赵书记打电话,你来接听。说着,他拿出手机,开始在上面按键。
吴处被这一招震住了,连忙说,既然这样,那就不麻烦了。我们走。说着,一把拉住池仁纲,退了出去。
黎兆平说要跟赵德良打电话,并且真有动作,唐小舟还暗捏一把冷汗。电话如果打通,怎么跟赵书记说?难道真要赵书记来救场?事后一想,黎兆平这一招还真是高,闹出这种事,别说他和黎兆平不敢跟赵德良打电话,若真是打了,吴处更不敢接。她若接了赵书记的电话,说什么?难道说这里发生的事?除非她不想混下去了。
这次的活动,本来就是为池仁纲安排的。经此一闹,池仁纲又走了,大家再没有玩的兴致,黎兆平说,那就散了吧。又问唐小舟,你带车来没有?知道他没有带车,便开始安排车。六个美女中三个有车,黎兆平便安排她们其中一个送吴芷娅,另外两个没车的美女,上了黎兆平的车。黎兆平没有带司机,自己驾车,唐小舟坐在副手席,两个美女坐后排。
小梅说,吓死我了,看她那样子,我还以为她要打小曾。
黎兆平说了一句雍州人的口头语,烦躁。又说,算了,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吧。
另一位美女立即说,好哇,正好压一下惊。
黎兆平转头问唐小舟,小舟,晚上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吧。
唐小舟也是憋得慌,便说,听你安排吧。唐小舟原以为,黎兆平会把另外三个女孩叫上,毕竟大家是一起活动的嘛。可是,他没有说,另外两个美女也没有提,看起来,大家像是心照不宣,唐小舟也就懒得出声。
晚上车少,路上没有阻滞,十几分钟就到达一处活动场所。下车时,唐小舟看了看招牌,彩色的霓虹灯显示,这里是一家洗浴中心,取名叫今夕何夕。下车后,黎兆平在前,唐小舟跟着,两位美女在后,进入洗浴中心正门,便见一个大堂,大堂旁边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换鞋处。
他们走过去,立即有一男一女两名服务员过来,分别拿了两双拖鞋。黎兆平将自己的鞋脱下,由那位男服务员拿走,换上拖鞋。唐小舟依样画葫芦,照着做。
黎兆平对两位美女说,搓完澡后,到三楼去做按摩,你们把手机带上,到时候电话联系。两位美女同时答,好的。
换了鞋,四个人向前走,前面有两扇门,分别写着男部女部。四个人由此分开,唐小舟跟着黎兆平进入男部。
桑拿、按摩、洗脚之类活动,唐小舟都经历过,只是这洗浴中心,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他还是第一次来。他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啥都不会,只好跟着黎兆平,黎兆平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走到里面一间小房,房间里两面是柜子,分成了很多格,每格有一扇小门,门上一把小锁。另外两面都是玻璃,可以看清前面是一间大房子,坐着很多男人,这些男人全都只穿内裤。另一面是个更大的空间,还有一个很大的类似于游泳池般的水池,有几个男人在里面泡着,另有几个穿短裤的男人在里面走动。唐小舟注意了一下,这里活动的全是男人,一个异性都没有,看来倒干净。
两名穿制服的服务员过来,接过了他们的号牌,将号牌在旁边柜子的锁孔里贴了一下,嘀的一声响,衣柜门开了。黎兆平开始脱衣服,唐小舟也脱。唐小舟以为会像里面那些男人一样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没想到黎兆平将自己脱得光光的,寸缕不着。唐小舟不好开口问,只得也脱光了自己。将衣服塞进小柜,服务员锁好了柜门,又将号牌还给黎兆平,黎兆平便用号牌上的橡筋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唐小舟跟着做了,再跟在黎兆平后面向前走。
大概由于一丝不挂的缘故,彼此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走过里面的水池,还有一扇门,通过这扇门,是一个长型的大通间,一溜摆了很多张按摩床,头部挖空那种。和一般按摩床不同的是,这里每一张按摩床都被塑料薄膜包着。
在他们进去的同时,有两个穿内裤的男人跟进来。唐小舟此时才知道,这些穿短裤的不是客人,而是技师。其中一个男人请唐小舟上床,唐小舟犹豫了一下,转头看黎兆平,见他已经趴在了床上,背朝上。他坐上去,正准备往上趴,发现包了薄膜的按摩床很滑,得异常小心,不然可能从床上滑到地上。
唐小舟趴上去后,并没有见技师动作,他扭过头一看,见技师正在往手上戴一次性手套。戴好手套,又拿起唐小舟带进来的一只小袋,这只小袋是换鞋时洗浴中心配送的。小袋里装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毛巾,一样是类似于洗碗用的很粗糙的擦子。技师将那擦子拿了过去,从旁边一只大缸里舀了一大桶温水,倒在唐小舟的背上,又涂了些浴液,便用擦子擦刷他的背部。他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搓背。
唐小舟有些担心擦子太粗糙而技师的手太重,会把自己的皮肤搓伤。又想,那两个美女皮肤那么细嫩,哪里经得起这样搓?还有,女人一般怕痒,如果被搓得大笑不止,岂不是很好玩?再进一步想,给她们搓背的,是男技师还是女技师?如果是男技师,这个职业就太令人羡慕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回,竟然睡着了,直到技师将他喊醒,翻过身来搓正面。此时,他又胡思乱想了。男人的正面一马平川,搓一搓倒也省事。女人就不同了,正面山川秀丽,沟壑透迤,被这么搓着,不知是种什么样奇异的感觉。
搓完澡,黎兆平问,蒸一下?
唐小舟说,蒸一下吧。
黎兆平说,所有的脏东西都搓掉了,再蒸一下,特别舒服。
两人进入干蒸房,黎兆平往炉子里浇了几瓢水,然后在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下。
黎兆平问,对小梅感觉怎么样?
唐小舟说,还行。
黎兆平说,晚上让她陪你吧。
唐小舟说,不好吧。
黎兆平又转了话题,说,我给你个建议吧,把你那些房子处理一下。
唐小舟还在考虑怎样应答黎兆平的上一个话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黎兆平说,我已经得到消息,今年的股市会大涨。已经低迷了好几年,该涨了。房价也会涨,但不可能有股市涨幅那么大。你手里拿着这么多房子,还要交按揭,不划算,不如趁着现在房价不错,处理掉一部分,将按揭款还完,拿到房产证后,你就可以拿去抵押贷款,再拿这些款子炒股,保证你今年大赚一笔。
唐小舟说,我听说股价已经涨了很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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