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2)
所谓更高级官员,自然不可能是指钟绍基,甚至不是指赵德良。有网贴暗示,蓝智蒙在北京有很深的关系,并且织就了一个关系网。原本是要判的,甚至准备判重刊,关键时候,北京一个电话,案子就成了另一种结果。
有关此案,唐小舟是清廷的。严格说来,这是一次并未受到权力干扰的审判,正因为未受到干扰,判决也就相对公平。网上之所以一片叫骂之声,这种声音完全出于非理性的个人情绪,甚至是不怀好意的恶意攻许。网络世界常常被这种非理性情绪左右,令人怀疑这些人的脑中,还有理智和法律这两个词。从法制角度看,唐小舟是绝对拥护这种判决的。这与他是否和钟绍基关系密切,不存在丝毫关系。原因之二,钟绍基不知是否听懂了唐小舟上次说的话,总之,他在党建工作上面,下了大功夫,雷江市的党建工作开展得很有特点。如果仅仅只是很有特点,赵德良可能还会对钟绍基冷处理一段时间,偏偏雷江市的文林县出了一个典型人物,这个人名叫郑永新,原是文林县秋华镇的镇委副书记,一个拥有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同志。秋华镇在岳衡湖的东北角,全镇的面积,被岳衡湖划成了两大块,从一处到另一处,如果沿着边走,有四十多里路,只能靠渡船。四月的最后一天,郑永新乘渡船去检查工作,恰遇镇中学放假,船上有二十多名回家过五一节的中学生。可能因为渡船年久失修,船行至湖中间,开始透水。发现这一严重危机后,郑永新立即指挥船上的学生向湖里舀水,同时下令渡船迅速靠岸。但是,船底的破洞迅速增大,眼见离岸还有几百米距离,根本无法靠过去。郑永新又采取了一项措施,下令所有人全部下水,全部抓着船体,郑永新、船老板和另一个人旅游将孩子们送上岸。当郑永新送完第六个孩子返回的时候,体力严重透支,出现抽筋。其他人相距较远,赶过去时,他已经沉入水中,不幸身亡。
此事曾被雷江日报报道过,唐小舟看到这一消息后,分别给徐雅宫以及钟绍基打电话。徐雅宫赶去做了一个专题,钟绍基则指示市委宣传部,组织了一批记者深挖这个先进事迹。这一挖,挖出了猛料。郑永新是由村党支部书记一步一步上来的,当到副乡长时,年龄已大,考虑他担任镇委副书记时,实际已经超龄,县委讨论的时候,意见分歧很大,主要还是考虑到年龄问题。县委因此向市委专题请示,市委常委会同意他担任副书记。记者们挖出了郑永新很多感人的事迹,徐雅宫更是在专题报道之后,推出新闻连载,一时间,雍州都市报成了紧俏货。
对于这件事的报道,赵德良高度关注。此次见钟绍基,正与此事有关。唐小舟知道,赵德良希望在全省掀起学习郑永新活动,将这一活动,作为党建年的重点活动之一。唐小舟估计,今天赵德良就是和钟绍基商量这件事。
唐小舟问清钟绍基进去的时间,又看了看表,发现钟绍基在里面已经四十分钟。又过了五分钟,赵德良才和钟绍基一起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省委宣传部和市委宣传部的一些领导。经过徐易江的门口,赵德良往里面看了一眼,说,小舟,我们走。
唐小舟起身跟过去,发现徐易江并没有跟出来。
今晚,赵德良宴请的是外省的一位领导,唐小舟看过办公厅的安排,名单上既没有唐小舟,也没有钟绍基。再一次让唐小舟意外的是,钟绍基坐上了赵德良的车子。不是考斯特,这次安排的是奥迪,赵德良和钟绍基并排坐在一起,唐小舟坐在副手席上。这件事,自然会有很多人看到,今天晚上,就会传到雷江。毫无疑问,钟绍基头上的警报解除。
汽车启动,赵德良便说,小舟,听说你这些天有点情绪?唐小舟确实有情绪,但话不能这样对赵德良说。他说,不是有情绪,是在反思。上次的事,我确实操之过急。
赵德良问,哦,说说看,怎么操之过急?唐小舟说,我是第一次,心里特别紧张,怕处理不好。事后,我也意识到可能有些问题,做了一些补救,比如分别找孙志华主任以及茅正余副厅长沟通解释,又和公安厅几位首长又及沪源的卢书记沟通,还分别向江秘书长以及马副书记汇报。结果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几天,大家好像都在说这件事。我一直在反思,错在哪里,我知道了,可正确的处理方法应该是什么?我还真的没有完全搞明白,我想请赵书记和钟书记指点我一下。
赵德良转向钟绍基,说,绍基同志,你点拨他一下。
钟绍基说,赵书记在这里,我怎么敢班门弄斧?赵德良说,假谦虚要不得。小舟是后生晚辈,你这个前辈,就不该当一当他的老师?唐小舟立即说了一堆虚心求教的话。钟绍基自觉一定要说了,因此先来一个开场白,说,世上任何事,都有一些内在规律,官场也有官场的规律。据我看,你做这件事,方向没错。信访工作之所以难做,就在于这是个一把手部门,工作对象又全部是平级机构,所以无权。权力掌握在一把手那里。因为无权,只能做一件事,公文批转。公文转到下面的对口部门,对口部门的设笠是一样的,同样是一把手部门,没有自主处理权。抓住有处理职权的相关部门负责人,现场办公,肯定比背后的公文批转有力度得多,也直接得多。不过。
听到不过两个字,唐小舟立即打醒了精神。
钟绍基说,你可能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你对有些程序还不熟悉,抓的部门,并不一定是有执行权的部门。比如你抓来了省监察厅,但监察厅只负责监察副厅级以上干部,对于处级干部没有监察权。他如果要敷衍你,一推了事,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公安厅也一样,县公安局长的任命权在县委,公安厅其实并没有人事权。
唐小舟说,这一点,我当时已经意识到了。可我也糊涂了。真正能够解决这件事的,只有沪源市委书记,难道我把卢书记叫来?钟绍基说,对,你应该把卢书记叫来。
唐小舟还是不解,说,我怎么能命令一个市委书记呢?钟绍基说,你不用命令,上访人是沪源的,只要信访办主任和秘书长通个气,一个通知下去,卢成方必须来。信访办是一把手部门嘛,他不来,谁来?这时候,你就可以开个协调会。不过,这个协调会,不宜由你来开,最好是由秘书长出面,就一切名正言顺了。
唐小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说,那还有一个错误呢?钟绍基说,第二个错误,是你协调的时候越位了。你是分管领导,而不是直管领导。这事,你从背后推动可以,越过直管领导,就不妥了。你的正确做法,应该是和孙主任商量,让他接受你的办法,然后由他来执行。当然,我也理解你当时的想法。如果由孙主任出面,能够协调来的公安厅和监察厅负责人,级别肯定很低,甚至只是一般工作人员。之所以出现频繁公文批转,也恰恰是这个原因,你这边一个信访办主任出面召集协调会,人家来一个普通办事员,你会气得吐血。只有你小舟出面,监察厅才会来一个副厅长。如果你给公安厅的电话是打给高层,来的很可能也是一个副厅长。正因为如此,两个部门才会动起来,不然,很可能还会把皮球一直踢下去。理是这个理,事却不能这样做,你可以在和孙主任商量的时候,提出这个意见,孙主任或许觉得此事为难,或者建议由你来打这个电话。如此一来,就是商量的结果,是充分尊重孙主任的结果,而不是你独断专行。
唐小舟说,钟书记,你这一说,我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钟绍基说,后来的协调会,也同样如此,如果你们开始商量好了,孙主任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做,协调会,自然由他来主持。只要你坐在那里,他主持和你主持,并无区别。相反,他主持,你倒显得地位更高。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刚当上副主任,是不是有点急于千出点什么名堂,以便得到别人承认的想法?唐小舟不得不承认说,钟书记你洞若观火。我刚刚当上这个副主任,厅里竟然让我分管常委办和信访办。这是怎样的两个部门,你是清廷的。常委办主任是厅班子成员,老资格的厅领导。信访办主任当副主任和主任的时间,比我的党龄还长,而且,信访也是我以前从没接触过的部门。钟书记你这样一说,我才意识到,当时确实有点急于表现了。
钟绍基说,干工作,不能畏葱不前,但也不能冒进,这个度要把握好。
他的话音落下,赵德良说话了。
赵德良说,这几天有些流言蜚语,你心里不痛快。可你想过没有?你这个不痛快,是应该的,是你必须承受的,因为你犯错了,还不是小错,而是大错。为什么说是大错?因为你违反了办事程序。
唐小舟心里一阵狂跳。赵德良这话说得很重,却在理上。
赵德良继续说,维护社会秋序,靠的是什么?关键就四个字,程序正义。我们不断强调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怎么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护程序正义。一般来说,谈到程序正义,人们联想到的一定是执法过程中的程序正义。这样理解,是片面的,狭隘的。程序正义,贯穿社会的所有领域所有方面,执法要讲程序正义,行政同样要讲程序正义。为什么常常有人试图突破甚至破坏程序正义?两个原因,一是执行程序的过程显得很繁复,时间成本很高。一是程序正义束缚了权力,使得他们很难达到某些个人目的。可是,如果不讲程序正义,又会是什么结果?轻一点,可能给部门之间、领导之间增加一些不解甚至是不满,因为隔阂导致工作难度的增加甚至是相互拆台。你目前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重一点呢?你应该知道中央文革小组,中央文革小组就是一个完全不顾程序正义的组织,他们一句话,可以决定某个市甚至某个县某间工厂里造反派组织的命运,认定他们是革命的或者是反革命的。他们在两报一刊上发表一篇文章,可以让各级政府瘫痪。不执行程序正义,结果是全国性的灾难。我们总结过去的经验教训,有这种说法那种说法,要我说,建国后尤其到了文革时期,出现那么大的问题,根源,就在于没有有效维护程序正义,到了文革,更是把程序正义四个字彻底砸烂了。程序正义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怎么评价一个官员是好官还是庸官?我看,要看它在多大程度上执行了程序正义。
这一席话,让唐小舟听得耳根子发热。赵德良是在批评他,同时,又是在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教他怎样当官。这也说明,赵德良对他寄予厚望。他立即说,谢谢赵书记,谢谢钟书记,我今天才明白,当官第一件要学会的事,就是程序正义。
尽管受了批评,唐小舟心里高兴,几天的阴霍,一扫而空。官场不是常说缴学费吗,这次的经历,或许就是自己应缴的学费。受了这么大的压力,学会了程序正义四个字,太值了。
既然放下了心理上的包袱,唐小舟的劲头又鼓了起来。和江育奇之间的关系,他知道一时很难处理好,但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这件事,暂时可以不处理,但与洛新光之间的关系,迫在眉睫,必须尽快处理好。
仔细想过之后,他觉得,处理同孙志华的关系是无心枯柳,但处理同洛新光的关系,就一定得有心栽花,而且,这花还不能栽得太猛,得使上滴水石穿的功夫。确定战略后,第二天便开始行动,他从家里拿了一瓶酒,先带进办公室,放在柜子里。到了下午,知道赵德良那边暂时没事,他拨通了洛新光的电话,征了两句,说要去拜访他。挂下电话,他拿出一张报纸,将这瓶酒包了,握在手上,像握手榴弹一般,走进了洛新光的办公室。
洛新光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和他开玩笑,说,你拿着什么?不是手榴弹吧?唐小舟说,几次约你吃饭,你都没时间。我留了一瓶酒,想和你一起喝的,现在干脆送给你算了。
洛新光仍然开玩笑,说,果然是手榴弹啊。唐主任,你可别炸翻了我。
唐小舟说,这酒好普通的,也不是什么牌子货,大概也就值一两块钱一瓶。说着,他将报纸拆开,露出朴拙的酒瓶,简易的包装。洛新光只要看一看酒瓶上那年代久远的纸贴商标,应该知道这酒的分量。
果然,看到酒的时候,洛新光的眼睛亮了一下,说,这东西不那么好找吧?唐小舟说,虽然不值钱,要找还真不容易。如果我的估计不错,全世界范闺内,大概不会超过一百瓶吧。
洛新光说,那这是宝贝啊。
唐小舟说,宝什么贝?一瓶酒而已。我花五十块钱买的。
洛新光说,这么便宜?那你应该多买一些。
唐小舟说,我倒是想,可是,这是我在乡下碰到的,就只有这一瓶,还不知是真是假。听说洛主任品酒是高手,所以,让你鉴定一下。
洛新光说,那好,酒你先带回去,我们找个时间品一品。
唐小舟说,这东西拿在手里不方便,在办公厅走来走去,说不准就被谁打劫了。还是放在你这里安全。
这事果然起了作用,第二天,洛新光就给唐小舟打电话,约吃饭。
以前跟着赵德良,唐小舟的时间不自由,现在情况有了很大变化,他的整个作息时间也跟着变了。每天早晨,他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仍然会早早地赶到迎宾馆,和赵德良一起晨练然后一起吃早餐。万一没时间也不要紧,反正徐易江会去。到达省委后,他会和徐易江一起处理赵德良的日程安排以及其他事务,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公务。至于中餐和晚餐,他陪在赵德良身边的机会,就少了。职责范围内的事,也就是分管的两个部门的事,这两个部门的所有文件公函之类,都要往他这里送一份,今天这个部门要开会,明天那个部门要讨论工作安排,也会通知他,一天转下来,会有一种感觉,其实什么都没做。尽管忙,却也有一个好处,吃饭时间是自己的。
洛新光约吃饭,他立即答应了。洛新光说,你有没有什么朋友?约在一起。
唐小舟想,这确实是一个变化,一个可喜的变化。即使不能彻底改善彼此的关系,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有了这个开端,接下来的事,可能容易得多吧。他说,这几年跟着赵书记,和以前的朋友疏远了,一时还真想不起能约到谁。
洛新光说,两个人喝酒没趣,太多人,一瓶酒又不够。我倒是约了一个朋友,可他是不喝酒的,只是去增加点气氛。
唐小舟认为洛新光会带一个女人去,自然想起了林椰,便说,那我也想办法约一个不喝酒的去。
知道下班后路上堵车,唐小舟提前三十分钟出门,接了林椰,赶到约定的酒店包房,洛新光和一个男人早已经等在里面。
这个男人唐小舟认识,团省委书记邹涵,邹涵比唐小舟大一两岁,至今保持着江南省最年轻副厅级干部纪录,当团省委副书记的时候,才二十八岁。唐小舟那时还在当记者,和当时的团省委副书记邹涵打过几次交道,却没有深交。后来邹涵下去挂职锻炼,当副市长,回来后继续干了一年副书记,三十六岁,升为书记,正厅级。唐小舟到办公厅后,和邹涵联系过多次,只是时间不凑巧,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
洛新光约的竟然不是女人,唐小舟带着林椰,显得有点尴尬,一时没有介绍林椰。
洛新光先介绍邹涵,邹涵主动和唐小舟握手,说,我和小舟早就认识,只不过,最近几年,小舟太忙,现在好了,以后我们几个兄弟,要抽时间多聚聚。
唐小舟想,洛新光和邹涵的关系恐怕不浅,以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邹涵,进一步和洛新光改善关系,便说,只要邹书记一声令下,我就在前面打前锋。
邹涵又说,怎么不介绍你的朋友?唐小舟连忙介绍林椰,闻州市委办的林科长,现在是省委党校党建班学员。
没想到,唐小舟一句无心的介绍,引起了邹涵的兴趣。他说,是吗?我正想去你们党建班物色人才呢,你有没有兴趣到团省委来?洛新光说,怎么都站看?坐下来说话嘛。
大家准备就座,洛新光要请邹涵上座,毕竟,这里只有他是正厅级。邹涵却要请洛新光坐主位,在邹涵的口里,称洛新光不叫名字,也不叫级别,而是叫老师。这个称呼一出,唐小舟明白了,洛新光在省委党校当过副校长,原来,他和邹涵,是那时结下的渊源,唐小舟非常灵活,帮助邹a将洛新光拉到了上座,又对林椰说,洛主任以前是省委党校的老师,所以,他自然就是你的老师了。在这里,一个是你的老师,一个是你的师兄,你今天要好好敬老师和师兄几杯酒。
果然,党校这个话题,一下子把几个人拉近了。
林椰问洛新光,后来怎么离开了党校。
洛新光说,说起来是陈年旧事。陆晓乘调进省委党校后,党校的风气完全变了,他在那里说一不二,一手遮天,党同伐异,搞得天怒人怨。我本来只是想,党校是个好地方,既可以做学问,又没有离开官场,至少可以部分保持自己的独立,没想到他一去,没有清静了。所以,我就找关系调了出来。
邹涵说,当时我感觉陆校长挺好的啊,挺和善的一个人。
洛新光说,他对你当然好。一方面,你那么年轻,就已经是省里的后备干部,他不巴结你巴结谁?要说他巴结人,水平还真是没话说,只可惜,他看人的眼光有点问题,巴结好了游杰,却没料到游杰会短命。
邹涵说,我听说他住进精神病院了?怎么会这样?洛新光说,不住精神病院就得住监狱。他是聪明人啦。
这话让唐小舟一惊。难道说,洛新光怀疑陆晓乘是装疯?仅仅是怀疑,还是他有什么证据?仔细想一想,这种可能还真是存在。就像余开鸿不得不走出某一步路,陆晓乘也不得不走出某一步路。
说人是非的事,唐小舟十分警惕,不仅是现在,以前就如此。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少不更事,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口无遮拦,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和赵世伦的关系,就是这么搞坏的。不过,和赵世伦交恶,并没有令他深刻反省。最终醒悟,是因为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个女编辑。那个女编辑比他大两岁,皮肤很白,有一口雪白的牙齿,笑起来,有一种阳光灿烂的感觉。俩人的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有点暖昧。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令他们的关系进入冰点。她带了一个实习生,实习生写了一篇稿子,部主任拿出来讨论,唐小舟快人快语,将这篇稿子说得一钱不值,连语法都不通。令他大为惊异的是,那位女编辑拂袖而去。当时他的心中猛地抖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是物伤其类了。从那以后,他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任何情况下,不轻易品评人物。
林椰很机灵,她大概也觉得这样品评一个人不好,打断了话头,问洛新光,洛老师在党校的时候教什么?唐小舟替洛新光作了回答,他说,洛主任当时就是党校的副校长,副教授,研究党史。
林椰说,那我以后有党史方面的问题,就找洛老师请教。
有美女如此表示,洛新光自然高兴,端了一点架子,说,请教谈不上,我们可以共同探讨啊。菜上来了,洛新光开始倒酒。酒是洛新光带来的,一瓶白酒两瓶红酒。洛新光把白酒摆在自己的面前,红酒交给了邹涵。
唐小舟听到过一种说法,邹涵以前是喝白酒的,只不过,喝得少,酒量浅。后来,省里组织后备干部到关国轮训,他是第一期,在关国生活了几个月,学会了喝红酒。他只喝红酒有两个原因,一是受宣传影响,说红酒是养生的酒,有诸多保健功效。对于此说,唐小舟始终持怀疑态度,倒是认为,红酒的宣传,大概是世界上的第一品牌推广案例。第二个原因就特别了,据说,邹涵的舌头和鼻子特别灵敏,任何红酒拿给他,他只要闻一闻,再品一品,就能说出大致的产地,产自哪个年份以及价位多少。
林椰平常不喝酒,场面上应酬一下,那是迫不得已。既然邹涵只喝红酒,总得有人陪。洛新光只不过和她客气了一下,见她坚持,也就罢了。于是,邹涵和林椰喝红酒,唐小舟和洛新光喝白酒。第一杯酒,四个人碰了,两种不同的杯子不同的颜色,受加在一起,倒也有趣。更有趣的是洛新光和邹涵,这两个人似乎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一般,碰过杯之后,并没有立即喝,而是有一番特别的动作。邹涵先将杯子轻轻摇了摇,又置于鼻子下,闻了闻,再小小地抿了一点,咂咂嘴,然后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洛新光的动作和邹涵十分相似,仅仅只是少了一个摇杯的动作。洛新光喝千杯中酒后,又拿着杯子看了看,说,好酒,真是好酒。
林椰很乖巧,说,既然是好酒,洛老师一定要多喝几杯。说着,伸手去拿酒瓶,要给洛新光斟酒。洛新光抓过酒瓶,向后让了一下,说,这瓶酒是宝贝,别人不能动。
唐小舟心中一喜。洛新光如此喜欢这瓶酒,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接下来的发展,应该会容易得多。人与人的交往,最关键是拉近距离的第一步,只要第一步迈开,彼此接受,后面的事,只要有心,一定会成功。
林椰给洛新光敬酒,洛新光愉快地接受,又是一口干。然后,林椰给邹涵敬酒,邹涵端着酒杯,对唐小舟说,小舟,你这个朋友,我要了,你舍不舍得啊。
唐小舟端起酒杯,走到两人面前,说,看来,我要陪这杯酒了。不过,我要说明,版权所有,但她的版权属于她自己,不属于我。你要申请版权的话,不需要向我打报告。洛新光也站起来,说,我也陪一杯。邹涵你如果申请到版权,我要讨一杯酒喝,邹涵说,好好的一件事,让你们说歪了。我是真心想邀请林椰到团省委工作唐小舟说,我就是这么理解的啊,是你自己心思歪了吧。
洛新光说,就是,我们都知道这个意思。
唐小舟看了林椰一眼,林椰会意,问邹涵,师兄准备把我安排在什么地方?洛新光开玩笑说,你放心,肯定不是金屋藏娇,否则,我和小舟都不答应。
邹涵说,今年是党建年啊。省委抓党建,我们也想抓一抓团建。我正想物色一个人,专门抓这项工作,这么巧,让我遇到你了。
唐小舟想,这个位置倒是不错,现在进去,大概可以解决个组织部副部长,那就提为副处了,只要千出点成绩,将来的发展空间非常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