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老贼在最上面,我们直接飞进去吧!”
伊织冷笑道,两眼望着瓦尔哈拉宫顶端的金色光辉,“就算不能真的对他动手,至少也要给他个下马威瞧瞧才行!”
“不,直接飞进观宙台大概也只会被引领到其他的地方而已,”
我道,“降落在大门前吧,我想欧汀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伊织听了,不快地皱起眉头,调转金属护膜的方向,缓缓降落在瓦尔哈拉宫的雪白大门前。
不过,当伊织解除金属护膜时,四周却已经被英灵战士们给团团包围了。
女神芙蕾雅领着数十名女弓箭手,四名瓦尔姬丽分别领着一支军团,将我们前后左右的去路堵住,一副瓮中捉鳖的态势。
“哼,凭你们也想和我动手?”
伊织毫不畏惧,高声笑道,“搞清楚,我可不是来找你们的,影哥哥要见欧汀,还不快叫他出来!”
“无故擅闯我瓦尔哈拉宫,还直呼父神名讳!”
女神芙蕾雅一张雪白脸蛋气得通红,“别以为你们是父神的盟友就可这样没大没小!”
“可以动手了吗?爸爸?可以了吧?”
喜罪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火焰剑,问道。
英灵战士们在瓦尔姬丽的喝令下,纷纷拔出长剑战斧,女神芙蕾雅的弓箭手们也将弦拉满,光箭瞄准我们,伊织唤出刀云、炮塔,眼见冲突一触即发。
“吼~~~呜~~”就在此时,一道幽长深邃的吼叫声从瓦尔哈拉宫中传出,声音虽不大,却有股夺人心神的神秘魔力,所有人,连伊织都不得不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从云雾缭绕的瓦尔哈拉宫里,黑狼汉弥尔缓缓走了出来,体型跟上次见到它时明显不同,大了至少三倍以上,体积和头大象差不多。
“汉弥尔大人!”
芙蕾雅惊道。
“收起你们手中的武器。”
汉弥尔乌黑的嘴吻动了动,低沉的嗓音便似回音般在四面八方缭绕。
“汉弥尔大人,但这些人……”
一名穿着红甲的瓦尔姬丽道。
“没关系,欧汀也有话要和阿劫玛谛说,我将带领他前往。”
汉弥尔轻轻甩动它巨大的头颈,鬃毛沙沙作响。
“这次我也要去,可不能再让那老贼利用影哥哥了。”
伊织瞪着汉弥尔。
“不,你不能进入,那个地方拒绝你的进入。”
汉弥尔如此回答。
“你说什么!”
伊织大怒,扬起眉来。
“伊织!没关系,这次我不会再答应欧汀任何要求的,”
我连忙抱住伊织,按着她的双手,“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吧!”
“可是……”
伊织怒气难消,我只好三番两次的恳求,总算把她哄了下来。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看着这些小鬼好了,要是影哥哥在里面有个万一,我就先杀了老贼的女人!”
伊织指着芙蕾雅道。
“你这魔女,有胆子就动手看看!”
芙蕾雅大怒,喝道,双方又陷入一触即发的状态。
“收起武器!”
汉弥尔张口大吼,“瓦尔哈拉今日不愿沾上任何人的鲜血,收起武器!”
芙蕾雅等人终究是听从了汉弥尔的指示,率先收起刀剑,伊织见状,过了一会,也撤下刀云炮塔。
“咦!不打了吗?”
只剩喜罪一个人还挥舞着火焰剑,“怎么这样啦,每次都说要打,打了半天都变成不打……”
她嘟着嘴埋怨道。
我唤出幽影,把喜罪收了起来,免得留她在外头多生事端。
“这样可以了吧,带我去见欧汀。”
我对汉弥尔说道。
“跟我来。”
汉弥尔缓缓转身,我跟着它走进瓦尔哈拉宫。
在云雾笼罩我之前,我回头一望,见到伊织弧身一人站在雪白的阶梯上,被女神芙蕾雅和英灵战士们团团包围,脸上却毫无惧色,反倒是芙蕾雅等人还忌惮她三分。
穿过光影恍惚的长廊,汉弥尔再次将我带领到那个高大的拱门前面。待汉弥尔退到一旁后,我便立刻踏了进去。
穿过拱门后,我本以为会见到欧汀站在那个叫做智慧之泉的水潭旁边,但这次拱门后面连接着的,却明显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悬在星辰间的舞台,四周有无边无际的银河、五颜六色的星云、火红的恒星、白色紫色等散发霓虹光芒的行星,极尽炫目之能事。
白色的方正地板漂浮在星海中,中央设置着一张桌子,上头摆着一副棋盘,欧汀一手持长矛,另一手拨动棋子。
(棋盘?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下棋?
仔细一看,棋盘上有红黑两种颜色的格子交错分布,感觉应该是类似西洋棋的东西。
我走到欧汀身边,正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棋盘上的配置有些奇怪。
(下棋的时候,敌我双方的棋子数目应该差不多才对,怎么欧汀的对手,只剩三颗棋子?莫非欧汀已经快赢了?
“阿劫玛谛,”
岂料欧汀突然开口问道,“你会下棋吗?”
“你管我会不会下棋,”
我难掩口气中的不悦,“你的符文让虚霜娜的意识消失了,这是正确的现象吗?她以后还有没有再次攻击我们的可能?”
“应该不会,”
欧汀道,“就目前面言。”
拿起棋盘上某一颗红色棋子。
“这是王。”
欧汀道,把王棋孤身放到敌阵之中,面对其中一个敌兵。
“你把王放到那里做什么?”
我本来不想理会他,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的玩法里头没有规定王棋被吃了就等于输棋吗?”
“不,这盘棋的规矩是,只有当所有棋子全都被吃了才算输。”
欧汀回答,“所以尽管我已经除去对手大部分的棋子,还是没办法赢。”
“而这个棋子,”
欧汀指了指王棋面对的敌兵,“它有个特殊的规则,只有让王棋牺牲,其他棋子才能吃掉它。”
那颗黑色的敌棋突然凭空动了起来,一下子把红色的王棋给压扁,欧汀见状,迅速地拿起另一颗红色棋子,将黑色敌棋从棋盘上踢掉。
欧汀的这个举动似乎刺激了另一颗黑色棋子,它直接跳进红方阵营中,一瞬间把所有格子全都变成黑色。
“这第二个棋子也有个特殊的规则,只要它一动,所有的棋格都会变成黑色。”
欧汀道,“而我们不能走在黑色的格子上,所以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规则,太奇怪了吧?”
我诧异不已。
“但这还好,并非无法解决。”
欧汀从自军阵营中拿起另一颗红色棋子,让它倒在黑色棋子的旁边,那颗棋子的颜色竟慢慢由红转黑。
接着欧汀把刚才用来踢掉前一颗黑色棋子的红棋拿了起来,以倒下的红棋为跳板,把自军阵营里的黑棋给踢走了。
但是,棋盘里的黑格并没有因此而恢复成红色。
“你们的玩法真是莫名其妙,我完全看不仅。”
“当然,因为每一盘棋的规矩都不一样。”
欧汀回答,我听了更是傻眼。
“每一盘棋规矩都不一样,这是要人怎么玩下去呀?”
欧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敌方阵营里的最后一颗黑棋,它动得非常缓慢,但它走过的地方,每一格都跳出一颗新的黑棋。
“这最后一颗棋,能召回之前被我军消灭的敌军……”
欧汀道,“以及被敌军消灭的我军。”
转眼之间,棋盘上已经全都是黑色的棋子了,刚才被吃掉的红军王棋,以及被当成跳板的变色红棋也包含在内。欧汀虽然使尽浑身解数,用少量的红棋击倒许多的黑棋,但被击倒的黑棋不但马上就在敌军阵地里复活,红方被吃走的棋子也当场就变成黑棋,回过头来攻击自己的友军。
“这怎么可能赢得了!”
我越看越不解,“这玩法根本有问题,设计这盘棋的人根本不想让红方赢嘛!”
不消两分钟,欧汀的最后一颗棋子也被吃掉了,现在整盘棋都变成黑色的,黑色的棋格,黑色的棋子。
“你输了,父神。”
从桌子空荡荡的另一头,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听起来像是个小孩子。
“没错,但你并没有赢,巴尔德,我们都输了。”
欧汀回答。
“巴尔德?”
我大惊,“巴尔德不是已经死了吗?”
望着桌子的另一头,再次确认那儿什么人也没有。
欧汀站了起来,用肩上的斗篷拂去桌上的棋盘棋具,长矛一挥,四周的星辰幻象被矛尖割开。
转眼,我们回到了观宙台,我的脚下是头尾相连的瑞草,眼前是潺潺流动的智慧之泉。
欧汀站在泉水旁边,低头凝视着水面。
“刚刚那是什么?”
我问道,“巴尔德怎么会……”
“刚才那并非真的巴尔德,和多答尼尔之珠一样,都是智慧之泉生出的幻象。”
欧汀回答。
“你没事和幻象下棋做什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刚刚那盘棋……是不是别有玄机?”
“命运的棋子总是别有玄机,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你永远不知是什么样的玄机。”
欧汀道,“它的择问如此令人难以捉摸,几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看见你活着回来,表示符文大抵上生效了。”
欧汀话锋一转,任我怎么追问,对刚才那盘棋却都不再多说,“但我也感到虚霜娜的魔力在南方的大海深处失控,意味着符文的效果并未完全。”
“什么叫做完全?”
我不悦道,“汉弥尔只写给我看一次,才一次怎么可能记得完全?”
“它也只能写给你看一次。符文是神秘,本就不能像小儿习字重复再三,那只会让它失去所有的力量。”
欧汀缓缓道,“不过这并非是你的错,要在两天内领悟一个符文本就是十分困难的,你在那个时间,被赋予了这样艰钜的任务,只能说是另一桩巴尔德的恶作剧吧。”
“那……总面言之,我们成功了吗?”
我被欧汀搞得一头雾水,问道。
“大致上,大致。至少目前我看不出任何立即的危险。但……虚霜娜失控的魔力最终仍会带来新的灾难,就长远的面向,我们尚未脱离险境。”
“是什么样的灾难?”
我不安地问道,果然,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我已经凝视了近一天,但智慧之泉这两日显得非常吝啬,它不愿给我任何提示。”
欧汀的目光依旧维持在湖面上,“这实在令人担心。”
连欧汀都这么说,我不禁感到更加揣揣不安,但接下来欧汀又开始沉默是金那一套,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最后,他以人类在观宙台待太久会损耗自身性命为由,将我半送半赶地推了出来。
在汉弥尔的带领下,我回到了瓦尔哈拉大门前的阶梯上。
外头已是黄昏,伊织两手抱胸,傲然凝视着黄金原野上的英灵战士,刀云凝聚成一对巨大的双翼,栖在她的双肩。
“影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那老贼暗算你还是怎么样呢!”
伊织见我安然无恙,一边撤回刀云,一边笑道,“怎么样,老贼怎么说?”
“嗯……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吧。”
我道,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出欧汀对未来的悲观预测。
伊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好呀,你那个妹妹,才两天没见到你,就开始嚷嚷什么胸痛的,说要你帮她好好揉一揉哩。”
“哈哈……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我苦笑道。
伊织举起右手,再次幻化出金属护膜,将我俩卷了起来,朝着落日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