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2)
清晨的时候,其实防备反而不强。这栋宅子最强的防备,就是在人们以为它已经不太有防备的时候——午夜和凌晨。
要变装吗,因为一直被囚禁着,即使是不同款的衣服也是同个颜色——极端醒目的白色。
干脆就装成侍女吧,如果不行的话,头发的长度和卷度可以变化一下的。计划中唯一的变量就是adrian,如果他在晚上依然索求无度,那么她的出逃计划就要变更一下了。
这一天正好是教父的头七,湘灵告诉了他这在中国是很重要的祭拜日,所以这天晚上他没有来,而且整个别墅里的人都似乎在忙着什么,所以我就打算趁乱逃走。
但湘灵忘记了控制意大利半条经济命脉的他有多么精明!
他早就在房间里甚至是浴室里装了摄像头!
她在房间减短、卷头发、换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直到她以为自己逃离了,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港口,却被一辆加长礼车拦住去路。
她下意识地朝反方向跑去,直到因为身体虚弱而摔倒,灰暗天空下,异色眼睛的男人就这样蹲在她身边,怜悯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为我生个继承人,我就放你走。”
教父
我已经死了。
我应该已经死了。
每天早晨起来对着镜子的时候,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francesco.rafael.tatti,已经在27年前就死了。
现在留下的,是教父rafael。
我是tatti家族嫡系的次子,上面有个哥哥antonio.gabriele。人们都说antonio似乎是天生就为黑帮领袖准备的一样,在我懂事之后,曾经无聊到去算西西里那些家族大佬里究竟有多少个antonio,结果竟然有10多个叫这名字。
不过我的大哥,确实是极特殊的一个男人,与他相比,我这样的狠辣,竟然还能被称为妇人之仁。
我们有个妹妹,长得自然是极其娇美的,不过她是被父亲和大哥保护的,像我这样懒散的人,一般也不会过多地接近她。
虽然我也是很疼她的。
我天生就是个花花公子,女人对我来说并不是耐用品。那样不安定的生活,永远不能指望有个与你心灵相契的妻子。
我从15岁摆脱处男之身起,家庭、妻子、孩子的梦想,就已经幻灭了。
在我成长的年代,西西里的混乱,绝对不是今天那些黑手党可以领略的,那只能用无秩序来形容,一种愚蠢的只知道你死我活的精神在所有的家族中蔓延。
我原本的志愿是美术,可惜家族不允许,家族的敌人也不允许。
教导我的3个老师,都是在指导我的3个月之内被杀。
我装做因此而堕落,整天出入巴勒莫和卡塔尼亚的酒吧,利用着下层的信息网络,终于知道了幕后的黑手,卡塔尼亚的莫恩格里克家族。
我亲手杀了他们家族中最引以为傲的前3名杀手,然后就让父亲的干将christiano.brunso领着家族的人扫荡了他们。
因为灭掉了卡塔尼亚的第3大势力,我一战成名。但之后我选择了金融和法律,退隐去美国读书。
那4年里我始终紧绷着神经,提防着所有人的暗算,终于让我熬了过来,我在金融方面天赋让我自己都吃惊,一个月内我帮华尔街的一个证券公司赚了3百万美金。在70年代我想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父亲得知之后,家族就开始转型发展,我明白,我开始在家族内有了自己的天地。这个时候意大利黑帮们洗钱的手段都太过陈旧,我们这样光明正大地创建投资基金反而不容易落到话柄。
20岁的时候我在巴勒莫遇到了她,我的flora,有着棕色卷发和碧绿色眼睛的漂亮女孩,那时候她才13岁。
她像个甜美的小天使似的缠着她的父亲,有“巴勒莫之狐”美称的antonio trilify gulino。我愚蠢地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西西里的女人们总是发育得很早,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她,也因为有个人撞了她一下,我抱住了她,她丰满的胸部触及了我,几乎是同一瞬间地,我对她有了反应。
她笑得纯真而甜美,向我道谢。
而我却要侧身避免被她发现我不断膨胀的分身,欲火焚身的滋味不好受,我只能冷漠地对待她。
我从没有因为单纯身体的碰触而产生反应。
回美国之后,我对其他女人已经没有兴趣,只是偶尔需要发泄。我喜欢那女孩,但是她太纯洁,不是我能沾染的。
我22岁回了意大利,开始在米兰弄那个鬼集团。家族的事业在大哥接手之后以诡异的速度成长,西部的西西里和整个亚平宁南部几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25岁的时候大哥27岁,在他的反复思虑之下,他决定娶flora.gabriella.gulino——其实只是订立婚约,骗得gulino家族的信任,由我这个名义上的中间集团筹资,在西部非洲采石油。
在把他们的资金全部抽光之后,再派个人引诱那女孩,毁掉她的纯真,就可以以此翻脸了。
这样的打击,足够gulino家族20年内不能翻身。
在大哥和父亲计划的时候,一种匪夷所思的冲动控制了我的思维。我竟然主动要求成为那个无耻的男人,说服他们的是我以往让他们咋舌的战绩。
那时候我保留着这种冲动,我想要得到她,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我想要狠狠地摧毁她的纯真,让她的身体烙印上我的痕迹,永生永世不能退却——我承认,我是个邪恶的浮士德,那种想要摧毁她的冲动,就是指引我、控制我的梅菲斯特。
仿佛我过去所有的经历,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历练。
我化名rafael.crusino,一个喜欢美术的我自己集团旗下的雇员,在她在佛罗伦萨学习美术的时候接近了她。我深信我伪造的简历完美无双,甚至骗过了以狡猾著称的“巴勒莫之狐”。
如同一个纯真少年般地,我陪着她走遍了佛罗伦萨,去海边,去大教堂,去小镇,去圣克拉拉山。我为她讲解米开朗琪罗的残作,她告诉我提香其他的作品。
为了她,只为母亲下厨过的我,甚至选了一个小村庄,取来当地最好的托斯卡纳橄榄榨油,然后和面,为她做通心粉。
我尽可能地以我的博学打动她,也做尽了蠢事——为了她对通心粉的兴趣,我甚至从佛罗伦萨赶到马德里,只为去买举世闻名的顶级安达卢西亚橄榄油。
最后我们摆脱了她父亲的人的追踪,相聚在我临时租来的套房里。
那个晚上,我得到了她。
我们像急于缠绕彼此的藤蔓般彼此交付,她的纯真是我最美好的礼物。
再也舍不得她所受的委屈,决定把家族的事务全部交托之后,就带着她去巴黎、去纽约,到没有家族的地方。
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我是个没有实权的人,很轻易地就被家族软禁了,大哥近乎怨恨地看着我,他说,我都没有得到幸福,凭什么你可以?!
他不明白的,哪怕他鞭打我再多次他都不会明白的。
因为我对flora交出的,是我的心。
我担心她,我害怕大哥会不利于她……可是我也明白,在我重见天日的时候,她一定已经被大哥毁得彻彻底底了。
偷偷去了巴勒莫,想要看看她。
他们都说她被父母囚禁了,可是我忍着疼痛找遍她的家族,最后却在她家族的墓地里找到了她——flora.gabriella.gulino,我爱的女子,死的时候甚至不满19岁。
我曾经以为那是他们骗我的,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存活的迹象,而以大哥的残忍,我明白死亡是她的必然归宿。
1980年12月28日,那就是我死去的日子。
82年轰动全意大利的巴勒莫总督被害案,是我为大哥谋划的,既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学会了真正的率性而为,却冷眼看着我的父亲、我的兄妹们在地狱之中煎熬——那没什么不好的,因为我先经历了那场绝望而已。
之后几年大哥横扫意大利黑帮,他是那样的春风得意,结果却在87年的一次清剿行动前被人扫射而死。
我怨恨他的同时也同情他。
他的死让我成了控制全意大利的教父,看着马龙白兰度和艾尔帕西诺出演科波拉的《教父》,比我的生活都显得真实。
教父这个位置啊,多么适合我,不是吗?
微笑着抽出一个雪茄烟点燃,深吸一口,感觉云雾在口腔深处徘徊,然后吐出一口,看它寂寞地消失在空气中。
88年我那个一直神志有些恍惚的妹妹氰化钾中毒死去了,这家族看起来充满了罪恶。
90年父母同一个月内相携离开这个世界,我觉得他们至少还算是幸福的,尽管目睹了儿女们的死亡。
接手家族的事务,对后来的我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没有结婚也没关系,我有两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
无意中得到了妹妹gloria清醒时候的日记,明白了她疯狂的主因,开始同情起我的两个外甥——我不想,不想再把他们拖进来了……
同情这种东西,确实是可以致命的。
但大哥不明白,我之所以可以比他活得久,就是因为我性格里更多柔性的东西,我比他懂得如何运用那套冷血的手腕——不必时时端着它,只要在必要的时候,用得彻底就可以了。
那对兄弟的愿望,我会尽可能地为他们达成的,那个可怜的女孩啊,联想到我心爱的flora,还是决定暗中帮着那兄弟,不要让他们像我这样不幸。
在女孩逃走之后,我可怜的教子忽然问我知不知道adrian.tristan.crusino,那一刻我惊讶无比,因为我曾经和flora说过我们的孩子,男孩就叫adrian,女孩就叫gabriella。
于是我私下里开始了调查了,我难以相信,我可怜的flora是死在罗马的贫民窟里,我的儿子也是在那里长大,并且什么都干。
他后来成了全意大利最好的杀手,可是因为他是效力于在纽约的gulino的,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单干的。
之后他又成了欧洲经济的龙头之一。我对他却没有丝毫的了解,有些怨恨这些交错的时光。
终于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尽管此刻我手里抱着的是外甥们的儿子。
他有着恶魔之瞳——那是因为我的罪孽,我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的愧疚。
我发现他在乎着我外甥们在乎的少女,这个女孩,莫非就是为了毁灭tatti而生的?
同时我为他骄傲,我的儿子,并没有向我屈服,他是个坚强的男人。
我相信,家族会在他手上得到辉煌——或者毁灭。
我无耻地用女孩的安危来威胁他,威胁他接受家族的重担,只因老gulino,我心爱女人的父亲,坚持我们两大家族联合之后,必须由他的外孙做主——我也觉得他要比我的两个外甥适合。
一切协议达成之后,想要在他接手家族事务之后告诉他我就是他的父亲,甚至幻想过他的孩子究竟是怎样可爱的几个。
可是一出门,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在门口恭候的那些人,居然死了?!
看着他们倒地方向下意识地向顶楼拔枪,那个少年龙也和我一起开了枪——只不过我是为了把顶楼的那些人干掉,而他是为了杀我的儿子,下意识地就飞身为他挡了子弹。
我的儿子不愧是当年的第一杀手,在给了龙一枪之后,迅速地扫除了顶楼的残余势力,他让我欣慰——尽管他奋力的摇晃让我疼痛。
他们把那女孩叫过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前飘过的,是第一见到flora的时候,她娇嫩甜美的模样。
私心里,想要让她和我的儿子多相处些时间,刻意说得含糊不清,宽恕我最后的心机吧,为了我这不曾被儿子叫过的父亲,最后一点可怜的想望。
我的儿子,愿你能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