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张艳惠无精打采的回到曾家,众人大喜过望,但张艳惠却避着郑子纪不见,大家知道这其中必定出了意外,王家姐妹连哄带骗,终于套出了她的口风,这下大家都傻了眼。
彭长治在回家途中竟遇到了父亲彭高平,他向父亲直述遇见张艳惠之事。彭高平也是老江湖,一听这种情形,知道这个女子心中可能另有所属,立即带同随属,折向直赴龙门曾家提亲,太行、中条两家终于正式碰面,两方都不肯相让,张艳惠又躲着不表态,她实是不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最为难的是曾明东,一方是师门,一方却是老友,怎样相劝都是无用,最后竟落得一个比武招亲,为免惹人耳目,于是相约大年初一在王屋济水源头山谷处比武。杨过等人搞清楚前因后果,也不由得傻眼相对,这既不能靠武力解决,又不能光靠一张嘴就可以排难解纷。
赵英倒是胸有成竹,她温柔的替张艳惠擦拭泪水,又轻轻拍着她,柔声道:“姐姐知道了,我自会替你作主。”她带着张艳惠和王家姐妹,引见了杨过和小龙女等诸女,三女刚才都没注意到别人,这时正式见面,都不由得张口结舌,再细细看着赵英、赵华,她二人与两年多前在百花宫之时,也是大不一样,简直个个如同神仙中人。张艳惠愣愣的道:“英姐姐,你们已经成仙了啊?”
赵英噗哧笑出了声,道:“咱们正是来王屋寻仙访道呢!”
众人对三女都很亲热,百花宫的百花确是与众不同,这张艳惠更是明艳动人,怪不得太行、中条的少主都对她一见倾心,而且不惜大动干弋。
杨过笑道:“这椿事情咱们确是没有立场插手,不过英妹和华妹不同,这是师门之事,有必要过问,总以圆满为上,并要顾及到张家妹子的意愿,不要让喜事变成了祸事,你俩留下来处理,咱们就在王屋顶峰碰头吧!”
众人都齐声称是,杨过等与三女作别,往来路而去,三女才见他们掉头走了几步,却眼睛一花,已不见了人。
张艳惠和王家姐妹已两年多没见过赵英、赵华,这时都忽然觉得不太认识她们了。王艳婷怯怯的道:“华姐姐,师父回宫后,就打发咱们出宫,师父说,你和英姐姐一起嫁了那位木公子,师父很是高兴,她老人家说,那位木公子武功盖世,你和英姐姐的武功好象也高了很多,而且也愈来愈美了,我都快不认识了。”
赵华很高兴,笑道:“你不是老远就一眼认出来了吗?”
“是啊,可是走近一看,真的……”王艳妤也有些羞怯的接口道。
赵英那边搂着张艳惠,不断安慰,又小声道:“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心中真正喜欢的是谁,这可不能三心二意,姐姐替你作主,你可放心。”
张艳惠红着脸羞道:“彭公子对我很好,妹子不忍伤他之心……”
赵英噢了一声,道:“你真正喜欢的是郑公子了?”
张艳惠羞得抬不起头,赵英又盯着问了一句,她才轻轻点头。
“好,就这样了,咱们去把这椿喜事办成。”赵英挽着张艳惠,又招呼赵华等人往山谷而去。
山谷中聚集了三家数十人,看到赵英、赵华携了三女前来,都纷纷向前迎上。
众人见赵英、赵华虽然也年不满二十,却美如天仙,气质高雅,令人不敢逼视,如不是她们肩上背了一个简单的行囊,还真以为是这王屋山的神仙呢,众人都肃然起敬。
赵英行到众人三丈前停步,微一裣衽,娇声道:“众位前辈和众家兄弟请了,小女子姐妹姓赵,是艳惠和艳婷、艳妤的同门师姐。今日之事,适才已稍稍问了三位师妹,真是对不住大家,小女子先在这里陪礼了。”说着,又施了一礼。
众人都纷纷还礼。郑怀恩首先大步踏前,双手一抱拳,朗声道:“赵姑娘来得正好,有请赵姑娘评理。”这郑怀恩方额海口,相貌堂堂,不愧是一门之主。
彭高平不甘示弱,也上前抱拳道:“赵姑娘神仙中人,老夫但听姑娘评断。”
这两人都护子心切,又看到张艳惠的同门师姐竟都是神仙般的天仙美女,这门亲事更是不肯放弃,两人互瞪了一眼,都鼓着嘴,互不理睬,都比自己娶老婆还切心。
赵英心中暗笑,她举目往人群中四看,见到两个英伟挺拔的青年正在相互怒目对看,她微微一笑,不见她有何动作,一眨眼间就到了两人身前。正在怒目相对的两个青年,突然在面前冒出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都吓了一大跳,待得定睛细看,竟是那位赵姑娘,两人被她的绝世丽容所逼,都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
赵英细细看了两人,觉得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逸之士,她暗暗为师妹感到欢喜,回头对两位老人家笑道:“两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我艳惠师妹竟能同蒙垂爱,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缘。”
郑怀恩和彭高平的武功,在当世已可位列绝顶高手,赵英虽迄未显露武功,但刚才的轻功身法却是他们从所未见,不由得都赫然变色。
赵英端正神色,对着众人道:“今日我同门之中,以我为长,艳惠师妹之事,由我作主,各位亲友有何高见?”
曾明东正左右为难,这时冒出两个三女的师姐,赵英又一肩承揽,当然欢喜万分,他大步踏前,对赵英道:“赵姑娘,在下曾明东,是艳婷姐妹的舅舅,有劳姑娘仲裁。”
“多谢舅舅了,也谢谢舅舅照顾三位师妹。”赵英道。
曾明东连道不敢。
赵英见众人都一致看着她,却无人表示意见,于是微微一笑,道:“这虽是我师门之事,但刚才我夫君吩咐,要我圆满处理这一喜事,不可伤了和气,小女子心想,比武招亲虽是一椿美事,但武功强的未必是一个好丈夫,武功弱的,也未必一定不会精进,两位公子都是人中之龙,将来成就又岂是今日可以定论。”
郑、彭两家众人听到这里,都觉得很满意,也很有面子,也对她处理此事有了信心,于是都热切的看着她。
赵英道:“小女子今日与各位都是初次见面,不会有任何偏袒,现已另有他法,但一经我决定,不论郑家、彭家,还有艳惠师妹都不得再有异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人都是历经大风大浪,但碰到这种儿女私情,甚至象是抢亲的事,却都从来没有经验,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听赵英的处置了,于是都微微点头。
赵英向右侧一看,见右前方三丈处,有两块高高突起的大石,她右袖一拂,未闻有劲风袭出,那两块大石竟无声无息的被她削平,众人看得目定口呆。赵英对站在右边呆若木鸡的彭长治微微一笑,道:“彭公子,你先随我来。”说着,才见她右足微抬,人已到了两块大石边,彭长治如大梦初醒,匆匆奔到,赵英指着另一块大石道:“彭公子请坐。”
彭长治傻愣愣的坐下,却又不敢正视赵英,两手平放膝上,象是在聆听长辈训示。
赵英笑道:“公子贵庚?”
彭长治呐呐的道:“在下今年刚满二十,是十二月出生的。”
赵英又细细问了他的生辰八字,以及他与张艳惠认识的经过,发觉他对张艳惠用情确是很深,不由得秀眉微蹙,心想如不善加处理,说不定就毁了这样一个好青年。她沉吟了一下,又道:“彭公子,请你伸出右手,待我搭一下你的脉象。”
几句话谈下来,彭长治已对这位神仙般的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她不但武功绝世,知识渊博,而且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使他感动万分,而她高雅的气质和慈爱的心肠,更是让他觉得只要她一句话,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他依言伸出右手,挽起袖子,身子有些颤抖。
赵英伸出三指,搭在彭长治的腕脉上,闭目沉思良久,又要他换了左手,也是以三指搭脉良久。她一整衣衫,正色的注视着彭长治道:“彭公子,你可愿听我说的一切?”
彭长治心头一紧,正身道:“愿听姑娘吩咐。”
赵英道:“好,我有三件事奉告。第一件事,你对我艳惠师妹用情虽深,但她并非你的良配。”
彭长治听到这里,脸上霍然变色,几乎要立刻站起,但看到赵英端庄的丽容,不由得立即收敛心神,正襟危坐,静听下文。
赵英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续道:“彭公子,我虽以八字相合的道理下了这个论断,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十分信的,但你要知道,天下事都离不开一个缘字,我师妹的姻缘不应在你身上,你无需心浮气燥,或因此而丧志,坏了你大好前程。依我刚才测得你的脉象,你是一个洁身自爱的好青年,迄今仍是童身,足见不但你府上门风良好,你自己更是上进心切,这种青年世上少有,如果你与我师妹确有缘份,我怎会舍得你这样一个好妹夫。”
彭长治虽是失望,但听赵英这样称赞他,却也不由得红上了脸,羞道:“多谢姑娘夸赞,我……”
赵英接着道:“第二件要奉告的,我张师妹虽与你无缘,但象你这样的好青年,我仍有不舍,在这正月间,你可到洛阳找一位严姓举人,他是洛阳有名的粮商,你稍一打听就可找到,他是我秦师姐的丈夫,他家中近日正有一群姐妹请秦师姐授课,这其中有数位好姑娘,都是名门弟子,我虽都没见过,但我心中却有预感,她们之中应有你的良配,你如信我,可去试试缘份。”
彭长治这时对赵英已是信服有加,听得此言,长身而起,躬身道:“多谢姑娘厚意,在下一定听从姑娘的吩咐,待禀明爹爹,即去洛阳拜见严举人和严夫人。”
赵英道:“好,公子请坐。你可要切记我的话,无缘莫强求,有缘莫轻弃。”
彭长治恭声道:“是。”这时他心头的阴霾已渐渐散去,对赵英更是敬服有如天人。
赵英又道:“第三件要奉告的,是你彭家虽是武林世家,但依你的姿质,你的武功修为应不止此,想是你的师长不忍你吃苦,致未严加督促,荒废了你的一副好身子,幸得你洁身自爱,仍保有童身,现时急追,尚有可为,否则想要跻身武林绝顶高手,可就难了。”
彭长治面红耳赤,嚅嚅不敢言,但神色中的企望之色却溢于言表,他知道赵英既是这样讲,显是有意指点他的武功。
赵英笑道:“除了我夫君之外,我从未和一个年轻男子这样长谈,这也可见我对你确是很看重的,今日之事,就做成这样的结局,我也不再和那位郑公子谈了,你去与我张师妹话别,不要忘了,虽无姻缘之份,但仍可成为道义之交,你可向郑公子道喜,不要失了你的风度,被人小看了。”
彭长治恭声应是。
赵英又道:“你到洛阳后,我会请我夫君设法传你加强内功的心法,如你的姻缘果真落在洛阳,你这生的成就将无可限量。”
彭长治大喜过望,恭声道:“多谢姑娘,但不知尊夫的大名可否赐告?”
赵英笑道:“我夫君不是武林中人,你知之无益。你这就去吧!”
彭长治长身而起,恭躬敬敬的对赵英行了弟子之礼,然后大步回到众人之中。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赵英和彭长治对谈,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却看到彭长治一时忧,一时喜,后来又见他伸手让赵英测了腕脉,大家都猜不出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连,只见彭长治的神态愈来愈躬敬,最后竟然还行了弟子之礼,实在大出众人想象之外。
彭长治走到张艳惠面前,先对赵华躬身施礼道:“见过赵二姑娘。”
赵华倒吓了一跳,忙道:“不敢当,彭公子客气了。”
彭长治又对张艳惠大方而亲切的道:“艳惠妹子,小兄恭喜你和郑兄百年好合,但盼日后两家能时相往来,永成世交。”
张艳惠又喜又悲,这样的结局虽是她所企盼的,但这时却也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不觉五味杂陈,再也忍不住眼框中的泪水,滴滴而下。她哽咽的道:“多谢彭公子对小妹的关爱,小妹……”
彭长治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过,他定了定神,向张艳惠行了一礼,又走到郑子纪面前,朗声道:“郑兄,小弟多有失礼,郑兄结识艳惠妹子在前,小弟竟不识好歹,对郑兄多有得罪,还望郑兄恕罪。”
郑子纪在彭长治与赵英长谈之时,已忐忑不安,心中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但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实是料想不到,他不知赵英对他说了些什么,使得彭长治心甘情愿的放弃争夺张艳惠,但能有这样圆满结局,他已是心满意足,听到彭长治致歉,反倒是不好意思,忙道:“不敢,不敢,彭兄这样说,小弟真是惭愧。”
这时最高兴的要算是曾明东了,他料不到事情竟是如此圆满,他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赵姑娘真是神人,这件喜事处理得这样好。”
彭高平虽不知赵英跟儿子谈了些什么,但看到儿子对赵英这样礼敬,知道儿子绝对不会吃亏,于是也对郑怀恩抱拳致意道:“郑掌门,想不到咱们为了儿女之事,差点弄得干弋相见,真是惭愧之至,还请掌门人和各位兄弟多多见谅。”
郑怀恩感慨的道:“彭寨主,兄弟才是真的惭愧呢!你看咱们长了一把年纪,为了儿女,竟这样看不开,这位赵姑娘年纪轻轻,不但武功绝世,容貌神韵有如天仙,处理事情这样圆融得体,瞧令少君对赵姑娘这样心悦诚服,岂非让咱们惭愧之至?适才与赵姑娘姐妹同来之人,个个有如神仙中人,天地之间,竟有这样的不世人物,咱们实是坐井观天太久了。”
彭高平也是感慨不已,两人不由得大起知己之心,相互拥抱握拳,并介绍两家的门众,一场风暴,终于化于无形。
赵英珊珊而至,众人对她尊敬的不得了,都上前问好。赵英很高兴,她对郑子纪道:“郑公子,我的张师妹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爱,我要恭喜你了。你们要何时成亲,却要听艳惠师妹的,我师门所学,她自有衡量,对你有益无害。”
郑子纪躬敬的道:“多谢赵姑娘,在下一定牢记姑娘的吩咐,不敢有违。”
赵英点点头,又向众人道:“这椿喜事,就这样圆满落幕,多谢众位前辈和众家兄弟对小女子的信任,终能不负所望,我也能对我夫君有所交待,咱们这就告辞,后会有期吧!”
众人都依依不舍,三个百花更是眼泪汪汪。赵英笑道:“傻妹子,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你们都已学成出师了,怎能再这样依赖,莫要给大家笑了。”说着,拉了赵华之手,向众人微一施礼,双双转身往来路而去,只见她们走了几步,却忽然失去了踪影。
三家数十人一起恭送赵英、赵华,在这正午阳光普照之下,竟忽然失去了她们踪影,如非刚才事实俱在,又是张艳惠三女的同门师姐,大家一定以为是在王屋山遇见了神仙。
赵英和赵华连连蹈空飞升,想要赶上杨过等人。两人升到一处突出的小台地,正举目四望,忽听对山传来阿紫的调用声:“英姐姐,华姐姐,咱们在这里,快过来噢!”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运起合气搏击术,两人真气合而为一,凌空横越五、六十丈,飘飘然到了对山,众人在那里或坐或站,都拍手叫好。阿紫欢叫道:“英姐姐、华姐姐,好厉害噢,真是仙女下凡呢!”
赵英和赵华喜孜孜的飘然落地,众人见她俩笑容满面,知道刚才处理那椿棘手的事一定很圆满,也都为她们欢喜。小龙女笑道:“两位妹子出面,必定马到成功,可喜可贺。”
赵英笑得很开心,道:“不敢有负公子嘱咐,好在这些人本无仇恨,稍加化解,也就圆满成功。那两位年轻公子都是有为青年,我留了一条路子,有意为那位孙小红姑娘和彭公子撮合。”
众人一听都觉有趣,春兰因传了孙小红一套掌法,情份上有师徒之谊,对她更是关切,忙问道:“英姐姐,你没见过孙姑娘,怎会想到为她撮合亲事?”
赵英笑个不停,她找了一块大石,伸袖一拂,扫净了石上的雪花和青笞,正待坐下,无意间往下一看,百丈之下,竟是刚才那处山谷平地,此时正有一群小黑点在移动,想是那群人正鱼贯下山,白雪皑皑之下,路径分明,原来他们来时另有捷径。她心中大是感动,知道众人选择这块地方是可看到底下的发展,随时支持,她叫了一声:“哥,你真关心妹子……”
小龙女笑道:“那是自然,过儿千挑万选,才选在这里的,他可不愿有那个好老婆受到一丝丝伤害的。”
赵英、赵华都很窝心,赵华跑去缠杨过,杨过哈哈大笑,大家都很开心。
赵英详细述说了刚才处理的经过,又道:“那彭家寨的少主彭长治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青年,但我张师妹并未钟情于他也是无可奈何。妹子正想如果此事处理稍有不当,说不定就此毁了一个好青年,正思忖间,心头一动,竟想到了那日明姐姐和春兰、秋菊妹子提到的洛阳居之事,也想到了孙小红姑娘,这也真是奇怪,妹子并未见过孙姑娘,但竟想到了她,所以我就要他在这正月间前往洛阳拜访严姐夫,并说他的姻缘说不定就落在此处。”
众女愈听愈觉有趣,袁明明格格笑道:“这件事如果成真,英妹妹不是神仙,也成了半仙。”
众人都大笑不已。小龙女却正色道:“依我看来,此事八成有可能成功。我和过儿在襄阳时见过圣因师太,是位受人尊敬的前辈高人,她的弟子必是良材美质,尤其是明妹和春兰、秋菊妹子都对这位孙姑娘喜爱有加,可见她确是一位好姑娘,这位彭公子听了英妹妹之劝,提得起,放得下,实是难得,不失为大丈夫的行径,他二人才貌相当,我看是大有成功的可能。”
春兰很是关切,她道:“龙姐姐的分析很有道理,英姐姐对那位彭公子说的:无缘莫强求,有缘莫轻弃,更是富有禅理,如果咱们从旁在适当的时机再加一把劲,这椿姻缘成功的机会更是大增。”
众女也都纷纷各抒己见,谈得兴高采烈。
阿紫道:“大家既然都这么喜欢这位孙小妹子,她又喜欢我,我就真的也传她一套功夫……”她特别把小妹子三个字讲得很大声,自己还笑出声,显是很得意,可是说到这里,忽然一愣,跑到杨过面前,撒着娇道:“大哥哥,我有什么功夫可以传她啊?”
众人为之失笑,杨过挽着她亲了一下,道:“阿紫,你英姐姐不是才说过吗?
无缘莫强求,有缘莫轻弃,你春兰姐姐那日传孙姑娘武功也不是刻意传她的,那就是缘份。孙姑娘是圣因师太的徒弟,你总不能把人家的徒弟硬抢过来吧?”
阿紫似有所悟,用力点了点头,道:“大哥哥,我懂了,总要顺其自然才是,不要刻意而为。”
杨过很高兴,又亲了她一下,道:“就是这样了。”
众人都很愉快,心情更好,都尽情的欣赏王屋的美景。
杨过忽然对赵英道:“英妹,你今日可带有什么灵药?”
赵英吃了一惊,忙道:“有伤药和解毒药,公子为何忽然动问?”
杨过点点头,道:“我原先就觉得这山中挟有腥风,现在这腥味愈来愈重,这王屋自古即是仙山是无容置疑的,可是这仙山之中竟有毒物,尤其是在这严冬季节,实是不可思议,其中必有蹊跷,咱们可要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理。”
众女都大惊失色,但都嗅不出空气中有腥味,可是他们都对杨过深信不疑,知道这山中必有古怪,小龙女道:“过儿,这是何种毒物?”
杨过有些迟疑,他道:“我还猜不出,不象是虎豹,也不是巨蛇,这毒物离咱们尚远,但腥风竟能传来,可见这毒物非同小可。”
众女都惊慌的看着他,杨过又道:“大家也不用慌张,这个东西虽是毒物,但并不一定会伤人的,而且在这仙山之中出现,恐另有缘故,依万物生克的道理,有毒物出没,其间必有灵异之物,我只是在想,咱们要不要管这件事。”
众女也都犹疑不决,如是明哲保身,当然是避之为上,但大家又都觉得这样好象有点不好,可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袁明明道:“公子,妹子的看法,咱们应该查明这是何种毒物,对周遭百姓有无危害,或是对上山来的游客会不会造成危险,再来决定要如何处理。妹子想,咱们得天独厚,有了一身绝世武功,总也要对黎民百姓有一些贡献。”
众人都点头同意,杨过也道:“明妹的话很有道理,咱们就这样决定,先查明是何种毒物,但先不去惹它,大部分的毒物,只要不惹它,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杨过细细测量风向,确定腥味是从东北方传来,他要赵英取出解毒丸,用溪水拌和为泥,涂在各人的鼻下,预防腥气薰人,杨过自己不惧巨毒,又要追踪腥风来处,所以就不涂解毒丸了。
众人又仔细推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应变的方法,经过反复商量,确定没有遗漏每一项细节之后,才各整衣衫,系紧衣履袍带,大家都极为慎重,一切妥当,杨过又想了一下,道:“咱们都没带兵刃,手上还是拿一根木棍以备不时之需较好。”
众女都觉有理,这山上都是百年以上的蟠龙松,蟠龙松又名白皮松或白果松,但树皮却是暗褐色,全角如伞,四月开花,球果可食,是这一带山区的特产。蟠龙松枝长而细弱,但树龄一上百年,却柔韧无比。众人有的直接以轻身法跃上高枝挑选后摘枝去皮,有人则看中一枝后用一阴指点下。片刻工夫,大家都有了一支乘手的兵刃。阿紫想起以前那支竹棍,不由得怀念起来,她黏着小龙女道:“姐姐,我以前用的那根竹棍好好噢,刀子都削不断呢!”
小龙女笑道:“这个蟠龙松做成的木棍也很好啊,一般的刀子也是削不断的,而且坚韧犹胜竹棍。我曾听郭靖郭大侠说,当年杨家将的佘太君还用先帝所赐的蟠龙杖怒打昏君呢!”
阿紫一听大为高兴,觉得这蟠龙木竟有这么大的来历,不由得也珍惜起来,她道:“真的啊!那我要好好保存它,将来要是那个小鬼头不乖,就用这根棍子打他小屁股。”
众人都笑弯了腰,赵华笑得喘不过气,道:“还没过门,就想到要打小鬼头屁股,也想得太远了吧!”
阿紫羞红着脸,不依的道:“小孩子不乖本来就要教嘛!”
袁明明也笑道:“就算不乖,你舍得用这大木棍打屁股嘛?”
阿紫笑嘻嘻的道:“当然是吓唬他的,我才舍不得呢!”
小龙女笑道:“愈说愈象真的了,说不定阿紫最晚成亲,后来居上,却比咱们先有宝宝呢!”
众女都若有所失,不觉都看着杨过。杨过笑道:“看着我干嘛?从蟠龙杖怎么会想到孩子去了?你们的脑筋转得比飞的还快。”
众女都大喊不依,个个柔情蜜意,好是甜心。
杨过左手握着蟠龙木,指向远处一块巨石,只听轰然一声,那块巨石炸成粉碎,众女都吓了一跳,杨过也有些惊讶,道:“用一阳指透过蟠龙木竟有这么大的威力,倒是从没想到。”
众女一听,都纷纷学着杨过,用一阴指试招,果然威力大增,个个喜逐颜开,很是高兴。
小龙女道:“这或许也是天意,竟让一阳指和一阴指发挥这样大的威力,如果是用在驱除毒物,那是它在劫难逃,咱们打起精神,好好看看这仙山之中,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毒物!”
众人都齐声道是,于是由杨过领头,人人提气敛声,往东北方朝腥风传来之处寻去。
足足找了一个多时辰,腥风愈来愈浓,众女都已闻到,虽然在鼻端涂了解毒丸,仍有欲念的感觉。再走了顿饭时间,杨过已感应到前有异物,他向众女挥挥手,意示提高警觉,那毒物已在前面,众女得到提示,又检查了一下随身之物,握紧蟠龙棍,互望一眼,合心分击术立即形成,跟着杨过缓缓前行。
越过一座小丘,杨过纵目四观,发觉此处无树无木,光溜溜的一片,是一个山坳中的大台地,山坳深处是一个乌黑深邃的大山洞,山洞两侧有泉水流出,经由台地汇集到中间的一口天然水池,积满的池水再往山下流去,这时气温极低,但池水也未结冰,山洞口对着水池处正盘据着一堆黑漆漆的物事,浓郁的腥味正是由此处发出。
杨过心念一动,心想,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黑龙洞和太乙池?但黑龙洞和太乙池是轩辕黄帝访道修真之处,怎会有毒物盘据?他再往四下细看,发现由山下上来之路都已毁坏,而且毁坏的年代已经久远,一般凡夫根本不可能上来,即使是武功高强之士,如非轻功绝顶,也是难以上来,而近数十年来,兵荒马乱,地方官府和山下居民根本无力修筑,以致竟成了毒物盘据之地。
杨过又细细思忖,这山路既毁,游客居民都难以上得此地,即使这毒物盘据在此,于人也是无害,是否有必要除去,倒是颇费思量,而且他心中一直认为在这仙山之中出现毒物,其中必有缘故,如果没有把其中的缘故弄清楚,冒然除去毒物,反而会造成另一种灾害也说不定,而且这毒物虽是静伏在地,看不出它的形状,但看体积必然不小,它是如何到得此山,又从何而来?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谨慎为上,他向众女招招手,退回小丘之后,把心中所想之事说与众女共同参详。
众女都秀眉深锁,不明其中道理,但都觉得杨过的顾虑很是正确,冒然去触犯这未知的毒物,或许真的会另起灾祸,一时之间,大家都沉吟不语。
杨过又道:“照这里的地形和位置,依我猜测,这里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黑龙洞和太乙池,太乙池是济水的源头,是大罗金仙太乙真人引天上之水洗手之处,在道家传说中,这里是很神圣的,而且又是轩辕黄帝访道修真之所,但我觉得不解的是,轩辕黄帝是黄龙化身,这个洞怎会叫黑龙洞呢?”
袁明明道:“公子,这个应该可以说得通的,黄帝是黄龙,他来黑龙洞向黑龙访道应该是可能的。”
众女都想笑,这简直太神话了,但眼前的事情也确是很神话,盘据在洞口的毒物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阿紫突然冒出一句话道:“那个毒物莫非就是黑龙?”
众人更觉不可思议,就算真有黑龙,黑龙应是神物,那是几千年前的事,而且怎会是毒物呢?
赵华瞪了她一眼,道:“黑龙早就得道升天了,那会变成臭不可闻的毒物?”
她也开始讲神话了。
阿紫不服气的道:“说不定是黑龙生的小鬼头呢!”
众人又要笑出声,杨过却道:“阿紫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如果数千年前黑龙留有后代,难保不是眼前这个毒物。”
众人听得更玄了,都傻了眼。
阿紫听杨过附和己说,很是得意,她摇头晃脑的吟道:“龙者,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小龙女道:“阿紫,这是从哪听来的?”小龙女只精通玉女心经,其他没读过几部古书,别人也都差不多,倒是阿紫从小在王府受过很好的教育,读了不少书。
“这是说文解字上说的。还有啊,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一曰蒲牢,性好鸣;二曰狴犴,性好讼;三曰睚眦,性好杀;四曰霸下,好负重;五曰螭吻,性好望;六曰饕餮,性好食;七曰叭夏,性好水;八曰金猊,好烟火;九曰椒图,性好闭。”阿紫边念边笑,觉得很是好玩。杨过却听得很仔细,他又要阿紫再念一遍,阿紫虽觉奇怪,还是慢慢而清淅的念了一遍。
杨过看着大家,问道:“大家有什么想法?”
袁明明略作思考,道:“公子,假如你前面推测是正确的话,这洞前毒物很可能就是九个龙子中的一种,依妹子猜想,最有可能的是第六种饕餮,看它守着太乙池,莫非池中有什么它喜欢吃的东西嘛?”
众人都觉得袁明明的话很有道理,赵华道:“明姐姐,你为什么不认为是那好杀的睚眦呢?”
“应该不是,因为龙生九子,虽然各有所好,但毕竟还是龙,龙是有灵性的,咱们到得这里,我想它早已知道,如是好杀成性的睚眦,早已对咱们发动攻击,不会像现在这样静静的不动,只有好食的饕餮,只顾守着爱吃的东西不管其他。”袁明明煞有其事的详加分析,众人都睁大着眼睛,一愣一愣的,不知是在听神话,还是在听故事,也不知是该信呢,还是不信?其实连袁明明自己也是不信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哑然失笑,然后又一起看着杨过,要他最后定夺。
杨过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近前查看,先弄清楚那毒物是什么,再看池中有些什么东西?”
众人都点头称是,杨过又再三交待,除非是受到毒物攻击,否则千万不要冒然出手。一切整顿妥善之后,众人以杨过为中心,以扇形状向太乙池和那毒物成包围之势。扇形两端是诸女中功力最强的小龙女和袁明明,阿紫在杨过左侧,秋菊、春兰在杨过右侧,赵英、赵华在东西两端。包围圈逐渐缩小,杨过先往太乙池看去,只见池中之水虽然清澈,但因池水极深而呈深黑色,靠近黑龙洞离池边约五、六丈之处,正盛开着一朵血红色叶子、状似莲花的巨物。
杨过等再缓缓靠近,这时已看得非常清楚,那莲花状巨物,共有九朵叶瓣,每朵叶瓣脉络清淅可见,脉络中还隐隐可以看到像血液一样的流体在流动着。九叶所拱的中心,正孕育着一颗墨绿色的巨卵,表面有细细的尖刺,巨卵还在微微颤动,整个情景看来极为诡异。杨过正思虑之间,忽然觉得不对,他原先一直以为那腥风是由那毒物发出,但这时却觉得那股腥味是由那巨卵散出,而不是趴伏在洞前不动的毒物。他心中一惊,如果腥味不是那毒物发出,那么它也应该不是毒物了。他举手示意众女停止前进,定心仔细观察那个毒物,只见那物仍然静静的趴伏在地,全身墨黑,背部高高隆起,形似水牛而有鳞,体形有三头水牛那么大,头部有角似鹿,鼻长孔大,口阔有须,腹着地但前端露出两爪,腹后则看不到,似有尾但已深入洞中。杨过心想,这莫非真是龙?如果真的是龙,不管它是那一种龙,却绝不会是毒物。他绕过池的左边,继续缓缓向那物靠近,并积聚全身真气,以观心术直指那物脑部,功力一经施展,那物突然缓缓抬头,原来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那两只眼睛宛如两盏灯笼,精光如电,直射杨过,杨过也双目凝视,眨也不眨,这样过了半盏茶时分,杨过突然隐隐约约感应到那物传来的话语:“道友们所为何来?”
杨过心中大喜,立刻将自己等人的来意以意念传递过去,但等了很久却无反应,他有些奇怪,继之一想,可能是双方距离太远,或是不够直接,于是又传出要再接近那物的意思,并表示无敌意,同时直视那物的眼神。那物眼光虽然明亮,但显露出来的神色却无凶恶之状,杨过心中大定,此时也感应到对方同意他接近的意思,于是一步步向那物靠近,这时他已越过那朵大莲花状的异物,愈发确定腥味正是从那巨卵中散出,而非原先他认定的毒物。
杨过高高举起手中的蟠龙木,轻轻点在那物头上,立时感应到双方意念相通。
对方说:“道友何来?”杨过又重新表明自己的来意,并说因在山下感应到腥风,惟恐山上有毒物出没,危害黎民百姓,所以才上来一探究竟。
对方道:“此物即将孕育成熟。”
杨过道:“此物又是何物?”
对方道:“池中之物乃是自盘古以来天地间秽气积聚而成,无以为名,一旦成熟破裂,秽气顺水而下,河水所经之处将瘟疫横行,百年不得消除,天下生灵将减损一半。”
杨过点点头,又感应道:“你是何方神圣?因何在此?又从何而来?”
那物道:“万物生克,我因那物而来,也因那物而去,与黎民无害,与道友无关。”
杨过又点点头,继感应道:“那物是活物嘛?为何不在未孕育成熟前除去?”
“非也,天地间的秽气必须有管道排除,如无宣泄之处,必将天崩地裂。未成熟前除去那物,秽气仍未宣泄尽净,将牵动地脉,周遭山脉都将沉沦。”
“此物何时成熟?”
“本年春分,天地交泰之时,我将与此物同时归于寂灭,道友勿虑。”
杨过心有不舍,道:“原来你是天地的守护神,真是失敬,能留在人间嘛?”
那物道:“道友功力虽深,道心不坚,有碍修为,天地无情、万物自化之理尚未勘破。”
杨过道:“我非修道之人,勘不破也罢。”
那物显然有些讶异,但未再有所感应。
杨过又道:“你是不要咱们过问此事,顺其自然嘛?”
那物道:“正是,万物生克,自有定数,非他力可撼,道友且去。”
杨过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正要收起点在那物头上的蟠龙木,忽然又传来感应道:“此山有一妖人,觊觎此秽物已久,虽终究不能得逞,或天意假手道友除去。”
杨过一惊,道:“何谓妖人?”
“道友何有此问?有仙自有妖。”
杨过又是一惊,道:“天地间真有仙人?”
“道友何痴?仙、人只在一线之隔,道友如非执着,未能勘破,岂不早已成仙?”
杨过这下是真的大为吃惊,低头沉思良久。
那物又道:“道友且去,尘缘未了,无庸强求。”
杨过悚然道:“是。咱们能再见嘛?”
那物不再感应,杨过等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收了蟠龙木,招呼众女过来,对众女道:“这是天地守护神,大家见过了。”
众女与杨过的观心术合气,他与那物沟通时,众女都清淅的感应到,这时都正容裣衽,恭躬敬敬的向那物施了一礼,那物双眼精光暴射注视着众女,接着缓缓垂下眼皮,又慢慢恢复了原先趴伏在地的姿势。
杨过又向那物行了一礼,然后与众女转近池边细细观看九朵血色叶子和孕育中的巨卵,墨绿色的巨卵仍在节奏性的微微颤动。阿紫捏着鼻子,憋着气道:“大哥哥,好可怕噢!”
杨过正要答话,忽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气袭来,他与众女都一声大喝,齐向池东击去,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地上雪花漫天爆飞,但竟无任何人踪,众人却都感应到身前身后有物在快速移动,并俟机进击,杀气弥漫。杨过闭目凝神,全凭观心术感应,他知此物必是这守护神所称的妖人,但这妖人无影无形,移动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杨过一面加速真气流转,一面与众女加强合气之功,以精气神锁住快速移动的妖人,并开始动念进击,此念一动,对方果然急燥,袁明明在坤位,娇喝一声,朝身前击出一掌,众人只觉身边气流急窜,心头热血翻涌,但对方却是一记闷哼,显已受伤。刚才虽是袁明明出掌,却是合了八人之力,即使是超凡入圣的妖人也承受不了,霎时杀气顿消,杨过测知那妖人已朝东方遁走,去势如电。
众人立刻调匀气息,互相对看,只见众女个个粉脸惨白,大家都从未遇到过刚才这样凶阴的场面,只觉对方简直是个鬼魅。
杨过也是惊魂甫定,幸喜无人受伤,他矗立片刻,又盘膝在地,凝神定虑,细细思索,众女不敢打扰他,都围绕在他身旁护卫。
杨过席地行功时,也曾试着与那守护神沟通,但不得要领,只感应到一股安祥的讯息,他心中大定,继着思考是否要除去那个妖人,以及用什么方法除去。顿饭工夫后,他长身而起,已心有定论。他招呼众女,绕着池边走了一圈,又到洞前观察,只觉洞内极深,那守护神在他们与妖人拚斗之时,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未动,杨过等不愿再打扰它,也不进洞查看,向那守护神行了一礼后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