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她欠你们多少钱，拿借条找我！”</p>
她抬起头，就看到了贺元清。</p>
好像一直绷紧的线，终于从中间断掉一样，她闭上了双眼，软软的倒在了门口。</p>
醒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床上，坚硬的板床，粗糙的枕头，但却足以放松她疲惫的身心。</p>
“你再睡一会儿吧，街坊说你三天没睡了。”贺元清坐在床边，脸上有点胡茬，还有些黑乎乎的烟灰，正静静的看着她。</p>
她扭了一下，想要起身，但身上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她迟疑着说：“贺先生……那钱……”</p>
他按着她的肩让她躺回去，说：“我已经替你还上了。你安心休息吧。”</p>
她闭上了眼，低声说：“我……可能要很久才能还给你。我现在还不起。”</p>
他柔声说道：“没事，不管等多久你再还给我都可以。乖，再休息一下，我熬着粥，能喝了的时候，我叫你。”</p>
她把头转向里面，不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脸，低低说了一句，“好像只要我一叹气，你就会出现呢。”</p>
他揉了揉她的头，“别瞎想了，休息吧。”</p>
那碗粥过于稠了，而且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放错了什么东西，就算是不挑嘴又吝啬的很的外婆，喝这碗粥也会毫不犹豫的倒掉。</p>
但她喝完了，喝得一滴也不剩。</p>
看着他因为用灶台而弄得黑乎乎的脸，嘴里的粥便说不出的美味。</p>
用贺元清的说法，他应该只有七天假。</p>
但吴雅一直守到了外婆的头七，他依然还在。她也不想去提，好像只要一提他就会马上消失不见一样。</p>
他一直犹豫着有话要说，她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几乎是刻意的，一到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就找个别的话头打断了他。</p>
但该来的时刻，就一定会来。逐渐从悲伤中脱离出来的她在打扫的时候碰掉了他放在枕边的皮夹，里面放卡的位置清楚的塞着火车票，隔着透明的塑料膜，冰冷的陈述着明天晚上他就要离开的事实。</p>
她怔怔的看着那个用油墨印成的时间，很慢很慢的伸出了手，把皮夹放了回去。</p>
那天晚饭，她有些艰涩的开口：“贺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将来我要怎么找你还钱呢？”</p>
他怔了一下，迟疑着想说什么，但挠了挠头，只是说：“没……没关系。不急。”</p>
不急么？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么……她苦涩的笑了笑，端起碗食不知味的扒拉着饭。</p>
已经不能再休息下去了，明天就回小姨那里吧，生活还要继续，欠的债，也总归要还。</p>
幸好，她还有一晚上。</p>
一晚上，已经足够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