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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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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贼头目,必然有一批党羽,万一他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贸然出手,说不定便会打草惊蛇。这还是小事,万一捉贼不成反为贼害,这才要命。

    想来想去,既不能报官,又不能出手,只好一路跟着他,慢慢观察,找机会智取。

    这种等待实在是一种煎熬。

    目前路程已经快要进河东了,一路之上也未看清楚他的虚实。这厮似乎到哪里都有熟人,住店打尖,酒肆船渡,但是每到上路都是单身独骑。但又专门挑人多的官道走,使他们一直找不到任何靠近他的机会。

    再往前就是绛州了,进了绛州,就算进了河东地面,但是三个人的耐性都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一致决定,进了绛州后,找机会动手。

    绛州城南关,陈家正店。

    眼看着那唐云走入了店内,三个人一商量,决定也住进去。具体方案便由苏湖出马,找机会以美色诱那厮入彀。凭她的勾魂邪术,在欢好时突然发难,十足把握制住这厮。

    谁知待到入得店内,却意外的见到那唐云似乎是遇见了熟人,与一伙马帮模样的大汉做成了一路,兴高采烈勾肩搭背的,又叫了酒菜吃喝起来。结果这三人心中又忐忑起来,那些汉子各个身材魁梧健壮,提着朴刀哨棒,一看就是练武的。其中一个瘦削汉子,双目有神,太阳穴鼓起,只怕还是武林高手。

    隐约听得言语,又听那唐云叫那瘦汉做“宋江哥哥”,更让他们暗自吃惊。

    久在河东,又经常明察暗访绿林势力,他们自然知道宋江的名头。那可是北方大豪红娘子的得力属下!在河东河北的黑道好汉,谁不做北边的私货生意。凡是做这路生意的,都得拜红娘子的码头。道上兄弟发了财的,都得分红娘子一份。谁敢违反这个规矩,铁定活不长。可以说红娘子就是整个北疆最庞大的黑道帮派领袖。

    甚至有传闻说,河东的朝廷边将们,甚至辽国西京道的边将,有些都在红娘子的庞大走私网络里有固定的股份,利用红娘子的网络暗中搞些事情。

    宋军每年都会有千余匹来历不明的良马加入军队,而辽国有些部落也能得到些精良铠甲。反过来红娘子也利用这层关系,令自己的地位和势力更加牢固,现在整个河东的地下世界,全部由红娘子掌控。

    据说这红娘子还插手了辽国上京道的内乱,辽国叛军之中颇有些来历不明的精良兵甲和红娘子或者她身后的那些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梁从政此次来河东,有一项使命就是查证此事,但是非但查无证据,甚至隐隐还有传言说此事涉及到延帅吕惠卿,梁从政在吕惠卿跟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生怕因此惹怒了吕老贼被他害了,再也不敢查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是红娘子的名头,这三人都是非常清楚那代表着什么含义的。

    这厮竟认得红娘子的人?!看样子还亲密的很!

    三人对视一眼,均觉得有些胆寒。

    自己只得三人,对方却是拉帮结伙。毫无疑问,若是自己和唐云动上了手,这些人决不会坐视。这些人公然在州城内呼朋引伴,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显然在本地黑白两道是有一定根基的,若是在此闹出事来,吃亏的铁定是他们三人。

    看这些大汉一个个那样子,只怕身上都有人命,说不得在这里做了自己也敢。大宋朝的捕亡律,只怕用不到他们身上。

    装模做样也要了上房,三人便凑到一处商议。

    “未料到这厮居然认得这班强徒,若是贸然行事,万一事败,只怕我等连脱身都不易。”说话的是那阴沉汉子,他虽会弥勒教绝技八步蹬莲,但是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能以一当十。

    “杨兄,这红娘子便真的如此厉害?再如何说,这还是大宋的天下。他再大,还能大过官府去?”

    童贯并非真正的江湖人,虽然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年,但是那种根深蒂固的官家思想还是在他的心中占据主导地位,觉得同伴有点夸大其词。从古至今,民不与官斗,官府任何时候都是凌驾于百姓的,江湖草寇,能让官府顾忌或者有之,但是想要凌驾于官府之上,那它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官府?这种事,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童公公莫大意,他大是大不过官府,但是官府没了他们也玩不转!公公不常到江湖上走动,这些江湖黑道,大多是地头蛇,凡是地方之事,几乎无所不能。官府能做到的事,他们也能做到。官府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还是能做到。有些事,他们希望官府知道,官府就能知道。不希望官府知道,官府就不会知道。切莫小看这些人!”

    阴沉汉子的脸色本就不好,此时更难看。

    “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他们对咱们三人起了歹心,这绛州城内只怕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咱们只怕死了都没人知道埋在何处!某家绝没有危言耸听!”

    “这……这……这还有王法没有?”童贯这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顿时心里也有点虚了。他天生胆大,以前又跟过李宪,刀光剑影的并不陌生。但那都是明刀明枪的对抗,现在这等处境却是从前没遇见过的,顿时没了主意。

    “那还动手不动?”苏湖问了一句。

    “这……只怕不易。”杨烈手中拿着熏香盒子,翻弄着。

    这东西乃是绿林飞贼们最珍惜的宝贝,样子是个铜制的小仙鹤,前面的尖嘴上有小眼,翅膀蜷着,两条小铜细腿是把,后面还有尾巴,肚子是空的,里面装药,做工精致。使用的时候一拉尾巴,机关一动,翅膀一闪呼,从前面尖嘴里往外喷迷香,普通人一闻着就犯迷糊。绿林侠客们登堂入室拍花作案,这东西是出了大力的。

    至于迷香的配方,各地有各地的不同,杨烈拿这个是汴京鬼樊楼的货色,成份主要是曼陀罗花粉。盒子制作成仙鹤模样也是鬼樊楼的独特商标,江湖上有不少仿制的山寨货,做工粗糙,但是杨烈手里的乃是正货。

    在路上他原本有两次下手的机会,半夜以迷香吹入屋内,手到擒来。但是第一次因为客栈的狗叫得太凶而作罢,第二次却被别人捷足先登,还没等他到屋门口,却发现客栈的伙计蹑手蹑脚的不干好事,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唐云一拳打翻。

    这也给他敲了警钟,这唐云的警觉性着实厉害。半夜三更睡着了,门口微弱的动静也能敏锐的察觉。看来他多半练过鸡司晨犬守夜的功夫,耳目聪敏异于常人。而且之后唐云变得更加警惕,吃饭喝水打尖都非常注意,只喝自己的水,吃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和蒸鹅,住店也选择店里养着狗的客栈。

    之后他再没冒过险,因为他完全没了把握。

    “我看不然,那伙马帮汉子看来并非专程在此等他的,只怕是路过恰巧在此碰面。未必会跟他一起走!那宋江又如何?他们在明咱们在暗,并非没有机会得手。只要等他们分开了便可,我就不信宋江还会跟那厮一同入屋去睡。”

    这下童贯对这苏湖可是刮目相看了,三人当中江湖经验最丰富的当然是杨烈,屈居其下倒也没啥。但是这个叫苏湖的宫娥又有什么了不起,武艺再好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不过会些上不了台面的旁门邪术,又是刘贤妃的心腹,所以表面上对她客气三分,心里正经是看不起她的。

    此时此刻,这女人在他们俩人都想打退堂鼓的时候,才显露出真正的果决,当真是一条女汉子。

    “太冒险了吧。”童贯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厮若是孤身一人,警惕乃是人之常情。正因为现在遇到了朋友,他才会觉得安全。人若觉得安全的时候,警惕性便会不自觉地下降,反倒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你觉得唐云还是宋江,他们会觉得会出事吗?”

    “孤身走了一路都没事,现在人多了,他只会以为更不会出事。若是真的有人有歹意,此时是最不应该下手的时候!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真敢冒险!”

    “你们都想不到,他们更想不到,咱们就给他来个虎口拔牙!”……

    ************************************(偶素分隔线)丰州城南八里,飞云浦。

    此处乃是一个大村镇,浦子内庄户多达千余户,房篱密布,鸡犬相闻,大雪覆盖下,一片银装素里,景致倒还不错。

    浦子按照官府的规定,外围筑有庄墙外壕,庄内还有忠义社和保甲。此地庄户多以畜牧渔猎为生,不事耕作。满村过九成的壮丁,都是官府在册的弓手乡兵,性子粗野剽悍,好勇斗狠,战时上阵杀敌,平时则和黑道绿林牵扯不清,说是忠义社,其实和贼窝差不多。不过这种现象在河东陕西乃是司空见惯,地方官府甚至都没有过问的兴趣。

    当然,这只是官府的资料。甚至一般江湖人也是如此认为。

    实际上,自嘉佑年间开始,这飞云浦便是河东绿林道上最大的销赃黒市之一,主营牛马牲口,浦内的保甲庄头,多是养马的马户出身,其实都是坐地分赃的瓢把子。凡是北方私马牲畜,多到这飞云浦来发卖,有那些马户们掩护,多能蒙蔽官府。

    当然,便是这些地头蛇,也都得孝敬红娘子。所以此处,也是红娘子的一处堂口。

    韩月乃是太阳落山时到得浦子口。

    和他同回来的还有十余人,其中三人带伤,李贵没回来,听说是死在何灌箭下。同去的共五十名好汉,回来的只有三成,其余的全都把命扔在了火山军。

    毕竟,那处乃是官府的黑牢。劫牢反狱这种事,只是听说书的说过,只是听闻汉唐时的游侠儿做过,现实之中,没听说过哪位绿林同道有这般胆量。还能有人活着回来,已经算是祖宗积德了。

    在埋了孙二娘的遗体之后,韩月一直在想孙二娘临死前的话。

    对于红娘子他自然不会推心置腹,这年头真正讲究义气的人实在太稀罕了,绝大多数人,则是见利忘义。红娘子这种人他自问不会看错,实乃枭雄心性,可惜生错了女儿身。这种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否则何能一女流之辈成为北方势力最大的绿林瓢把子。自己若是真的把命卖给红娘子,哪天被她卖了恐怕还在帮她数钱。

    还有那唐云,这厮原来是西夏的人。这点倒不妨事,自己原来不也是辽人。他和孙二娘的纠葛自己也没兴趣过问,宋夏之间的斗争关自己何事?但是那幅画,他真的是后悔了,非常希望拿回来。只要这东西还存在一天,自己就永远要疑神疑鬼,别想有安稳日子过。

    而且,那唐云的身世究竟有何特别?孙二娘临咽气前说的就是此事。你死都死了,唐云身世如何又能怎样?莫非孙二娘还指望自己替她去找唐云的晦气?

    真个莫名其妙。见了唐云,问问便是。对这个人,韩月实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入得浦内,自有人引路至镇内一处毫不起眼的谷仓处。谁能料到名震绿林的红娘子,此时便在此处。

    说起来红娘子的大名传遍北方很多年了,时间久远的似乎现在最老资格的江湖人都说这红娘子从一开始就有了。凡是吃绿林这碗饭的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说起来这红娘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真实模样却没人能说得清楚。

    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红娘子到底何等模样。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甚至有人怀疑红娘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干脆就是个男人。但是,又没人敢于公开否定红娘子的存在。同样也没人公开声称知道红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成了了一种象征,笼罩在江湖上空的暗幕,神出鬼没,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但是你想找她却找不到,只有她来找你。

    而韩月甚至觉得红娘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某一种庞大的势力,这等势力比当年翻天覆地的弥勒教甚至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时候甚至怀疑红娘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可能是大宋官府在黑暗中的另一面。

    而他即将见到的这位“红娘子”,他甚至觉得都不一定是真正的“红娘子”,或许只是这个称谓的一个使用者罢了。到底谁是真正的红娘子,或者红娘子真正代表着什么含义,他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谷仓内,韩月见到了等着他的人。

    身着儒衫做书生打扮,但却难掩姣好的美色姿容。举止中透着飒爽英姿,凤眼含煞;有种野性的美感,却又不似绿林人的粗野,带着独特的高傲气质和婀娜风姿,隐隐之中还有严格礼仪训练才会有的端庄仪态。

    很难想象如此多的特质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没有人想得到,堂堂大宋名门、府州折氏的族女,威震西北的常胜将军折可适的女儿折月茹,竟然就是绿林中最神秘莫测的红娘子的化身!名门世家之女,竟会和朝廷官府所不容的绿林有如此深的联系!

    折家乃是云中大族,自唐末五代起就在河东扎根,雄霸一方。若从第一代折宗本算起,到折可适已经九代人了,不论是后汉、后周还是大宋,折家世世代代都为中原的统治者屏藩西北,而折月茹算是第十代。折可适虽然英雄了得,但是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按族辈排乃是月字辈,分别是茹、芝、美。折月茹乃是折可适的大女儿。

    折可适之父折克忠在他那一代的族中默默无闻,比之当时名闻天下的折克行、折克柔当真是不知被甩了几条街。但是折可适却不一样,当代折家将之中,甚至放眼当代天下各国所有武将之中,折可适也毫无疑问乃是最杰出人物之一,折氏其他各宗折可存、折可求虽然也是军中武将,但是其成就资历,都远远无法和折可适相提并论。

    所以,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因为折可适的地位身份,故此他的三个女儿在族中也算是能说的上话的有影响力的人物。

    当了快二百年的地头蛇所累积下来的各种关系人脉,再有官府的身份做保护伞,再加上自己父亲的光环和威望。难怪折月茹一女流,竟能成为北绿林之中势力最大的地下组织首领。而且韩月虽然没见过折可适,但是看女儿的性格就能猜到和他老爹一样,杀人不眨眼,冷酷铁血的枭雄心性。

    确实,韩月心里也承认,红娘子这样的角色,正适合这个女人。

    他不知道这个敏感的身份到底还有谁知道,谁能想得到?北绿林最神秘的红娘子,其实一直以另外一种身份公开活动,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却不知宋江知不知道?当年他初识宋江,一起去辽国做走私生意。那对沿途官府视若无物,浩浩荡荡的壮观马帮队伍,便是由这位折月茹罩着的,她还亲自带队去了辽境。那些马帮私商们知不知道他们神秘的首领其实全程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后来,便是那场无情的杀戮,显然是折家的一次灭口行动。

    对此,他一直心怀疑问。

    折月茹若真是红娘子,那折家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当时的那次屠杀作何解释?

    红娘子的背后真的是折家扶植吗?

    他曾无数次回忆当时的情景,按照当时的情况,若是折月茹知情,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她明显是在战斗开始前临时被人强行带走的,显然她事先也不知道那次灭口行动。

    或者说,当时的红娘子另有其人?还是说折家是折家,折月茹是折月茹?

    还是说,这是折家的一次内部清理门户的行动?

    可能性很多。

    他认为最可能的情况是,折月茹的红娘子身份,只是她的个人行为。或许她当是还不是红娘子,但是可能是组织内重要人物。折家宗族对此有所察觉,但是因为能给自己带来利益,所以装作不知道,一直持默许态度。直到三年前梁从政赶赴河东,事情有败露的危险,而折月茹的行为越发招摇无忌,或者手底下的人有了不稳的迹象,总之不管什么原因,令家族感到了威胁,所以决定结束折月茹的“绿林游戏”,才有了那次灭口行动。

    而折月茹对此肯定是不满的,此后肯定还在活动,只不过转入了地下。只看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明确表示了她和她的家族不是一条心。

    这是韩月的设想。当时和他一起脱险的还有宋江,却不知他如何想?宋江是典型的江湖人,被官府背叛过一次,难道还会真的再相信折月茹?当然除了那次的他们两个幸存之外,其余人都死了,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那是折家下的手,还以为是辽军越境打草谷。

    也许就因为如此,折月茹才能继续作老大。否则给人知道是她的家族背叛了绿林,自然会把她当做罪魁祸首,谁还会相信她?

    唯一知道真相的自己和宋江都没有说。

    自己只是觉得这并非折月茹的本意,所以才保持沉默。但是宋江……

    他突然发觉,自己认识宋江到现在三年了,平日里称兄道弟,但是却没有和唐云见面时的那种感觉,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宋江这个人……

    “如此说,李贵死了?”眼见只有韩月一人回来,折月茹的脸色丝毫没有改变,就像死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据逃出来的孩儿们说,乃是死在何灌箭下。”

    “可救出孙二娘?”

    “虽救出,然负伤太重,死在半路,被我埋了。”

    “她有无甚话说?”

    “不曾。”韩月当然不会说真话。

    折月茹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叹道:“孙二娘也算是绿林中的豪杰,可惜呀。虽是绿林同道,却救她不得。”

    “弥勒教乃是邪教,与我等绿林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与这等人扯上关系,似乎弊大于利。”

    “你以前识得孙二娘么?”

    “不曾。”韩月心中一紧。

    “你如何得知孙二娘乃是弥勒教中人?”

    “苏延福之名,江湖皆知。孙二娘以前是跟他混的,自然脱不了干系。”

    “当年苏延福河东失风被擒,这孙二娘竟然漏网,据说是被打草谷的辽兵捉了去。后来不知何故,竟然出现在汴京,做了勾栏的东家。辽人掠获人口,从来都是充做奴隶,难有逃回者。孙二娘如何回的大宋?这中间,颇有蹊跷处。我怀疑她被擒后,做了辽人的奸细,才得以脱身,回来倒反我大宋。”

    韩月出了一身冷汗,这折月茹果然非同凡响,说出来的情报非常准确。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知晓当年那打草谷的辽兵便是自己。

    “那时我只是怀疑,看她在汴京逍遥快活,花钱如流水,便暗中查她钱从何来,却查不到。后来我又故意放出风来,要查一个大名府卢富商的底细,因此人也暗中和辽国奸细有联系,看这孙二娘如何反应,结果她却未曾保留,这却令我犹豫了。再后来她离开汴京,在长安府做下惊天大案,劫夺官兵纲运,又去浊轮川一带,才知此人必定是做了汉奸,因为浊轮川靠近辽境,必是想逃跑。”

    韩月真个越听越惊心,没想到孙二娘一直都处在对方监视之下。自己在汴京出入勾栏,大概也是被人看得清楚,只不过被当作了普通的嫖客才被忽略。

    “也是老天有眼,她在浊轮川被官兵突袭,才奸谋未得逞。”

    “既如此,又何必救她?”

    “我等绿林,虽和官府作对。然自家终是汉人,汉奸可是做不得的!我救她,却是为的绿林同道的义气,希望她迷途知返。还有,那批纲运关系重大,却不知被她藏在何处,原是想好生问问她,却不料命中有此一劫。”

    “都是小的无能。”

    “这不怪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既然作了汉奸,早晚不得好死!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早了些罢了。”

    韩月垂首侍立,不敢吭声。

    谁知折月茹缓了缓,看似漫不经心突然问道:“你去过汴京吗?”

    韩月的头皮突然发麻,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已经暴露了!她问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心念电转之下,从容答道:“那时小的初涉江湖,确实去过汴京。”

    “可曾得罪过人?”

    “那都是从前的恩怨了。”韩月含糊其辞,用了句万能回答。

    “我得到消息,江湖上有几个汴京来人正在到处找你,据说乃是梁从政的手下。你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吧?”折月茹的眼神深处有某种逼人的东西。

    汴京来人!韩月的心怦怦直跳,他最怕听到的就是这词儿。

    “不知如何,他们缀上了你新结交的那个朋友唐云,他从渭州一路前来,可是来寻你?”

    “小的确与唐云约定,在此碰面。”

    “那三个人当中,有个是太监。还有一男一女,我看是唐云漏了嘴风,这些人便是顺藤摸瓜寻你的。你如何得罪过太监?”

    “都是些陈年旧怨罢了。自小的拜在门下之后,从未背着当家的做过任何私事,小的愿立毒誓!”韩月说着便立了个极毒的毒誓。

    “我如何信不过你?”折月茹微笑着,“凡是我以真身示之的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韩月在心中咒骂,刚才问答,无一不带着试探,若真信任,岂会如此?

    “你当如何?”

    “小的不愿连累旁人。”

    “便知你会如此说,你去吧,待解决了你的恩怨之后,再回山门不迟。”

    “谢当家的!”……

    ****************************(分隔线)

    客栈内,苏湖眉目传情,看着面前的男人,清楚地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情欲兴趣。

    以她擅长的方术来说,是经历过不少男人的,故此对于男人的经验非常丰富。这个男人当是那种有自制力的人,并非色中饿鬼,只是长时间没有女人在身边,显得有些饥渴了。而且此时他没有什么警惕性,才会被自己成功勾引上。

    正常男人,罕有不好色的。由此可知,男人的弱点,永远是女人。此乃天授,非人力所能改变。

    这个男人,要说相貌也是英俊富有魅力的,对女人的吸引力应该不小,若是换个场合,自己与他结上一段露水姻缘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可惜,现在却要出手对付他。就像那个叫韩月的年轻道士一样,也是同样的对女人有种迷人的魅力,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刘妃冒着灭族的危险臣服于和他通奸的禁断快感之中。

    作为刘妃的心腹,她自然知道韩月和刘妃的每一次偷情是何等的纵情恣意酣畅淋漓。那就像一种上瘾的病症,沉迷进去就难以自拔。

    若非韩月突然消失令刘妃醒悟到灭顶的危险迫近,只怕她还沉迷其中。

    而自己对于那个韩月,说没动过心就是假的。自己有时在做梦时也有过绮丽的春梦。每当韩月悄悄入宫来会刘妃,自己也会幻想一些,甚至有时会春潮泛滥不能自己。说真的,像韩月那样的小白脸,是女人都会喜欢,但是自己现在却也不得不对付他。

    因为自己也有自己身负的使命,不是为了那些丑恶的宫廷污秽,而是为了这个国家。

    她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入宫的原因,自己在这宫廷之内担负着的使命。自己的身世,以及那南海之外,天涯海角。

    不过想起韩月,苏湖却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有着韩月的影子。两个人虽然都很英俊,但是面貌其实不同。那种难以言喻的神似感觉,真的搞不清楚原因。随便看也不知是一个人,但是就是觉得哪里相像,却形容不出来。

    当真是怪事,不过也没差了。

    自己苦练的“针术”,还没有对付不了的人。这是流传于巴蜀靠近大理洞蛮之地的一种秘技,名不显于中原绿林,到目前为止,自己使用此术对付过十九个人,一直无往不利。面前这男人,也不会例外!

    “若施主方便的话,贫道便晚些过房一叙。”苏湖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透出一丝挑逗暗示“好说好说,某家在丁字四房恭候。”唐云抱拳,目送道姑离开。

    这道姑好生明艳秀美,眉目含春,一双桃花眼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让人心旌动摇的荡意,偏又一身道袍,端庄不可侵犯,着实让人心动。

    这个女道士,也是江湖人?

    不过看她的动作,却像是练过武的。坐他面前,颇有功架,绿林中有句话,僧道妇孺,必有外科手段。这样一个女人敢在江湖上行走,便是武功再高,也强不过男人,所以必有所持。而看她的样子,竟然还隐隐带着勾引挑逗之意,莫非是下五门倒采花的女淫贼?

    江湖上的女淫贼他是知道的,江湖儿女不拘礼节,蔑视伦常,看中自己喜欢的便要得到,男人女人都一样。凡是他认识的江湖女侠,全都对于贞洁看的极淡,和男人上床乃是家常便饭,根本不算什么。如孙二娘,一生有过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几十个。现在和你欢好,下一刻便可能立刻翻脸动刀。

    以前他只听说过这样的品种,今天是头一次见。

    这女观以求帮为名接近自己,说是没钱买度牒,想求江湖同道来个江湖救急。只看她言语中无不暗示挑逗之意,说明是不惜自己的身体了。莫非自己今天走桃花运。看她那表情,只要勾勾手指,便要立刻投怀送抱了。

    唐云自问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信心的,不说冒比子都潘安,至少比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要英俊了。难道这女人看上自己了?很有可能,自己也是不少时间没找女人发泄了。唐云想着想着,便有点想入非非,面上显出色授予魂的神态。

    门外远处,斜对面脚店内。

    童贯偷窥着,看着对面客栈内两人说说笑笑,一会竟变得亲密无间。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但是看那点子垂涎三尺的色鬼表情便知美人计进展顺利。

    这女人果然对男人有一套,说勾引上就勾引上。天下男人的弱点当真都是一般无二的。

    只望今晚能擒下这厮,搞清楚韩月的下落,彻底结束此事。在外漂泊这三年,当真是怀念汴京的锦绣繁华。

    夜晚,唐云所在上房。

    门扉轻响,一阵香风伴随倩影飘然而入。苏湖依旧是一身道袍,然而宽大的袍服之下,似乎隐隐透着胴体的诱人曲线和白生生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只及罗袜云鞋。那空荡荡的道袍似乎在呼唤男人去探索里面的秘密。

    这娘们不会下面什么都没穿吧?

    唐云眯缝着眼睛,目光贪婪的品尝女人的全身。道袍之下那若隐若现的赤裸胴体,足以令男人血脉贲张。

    他随手便将一条蒜头金放在桌上。

    江湖求帮不是什么新鲜事,谁没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套套关系说不定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江湖人就是这样,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堵墙。这女道士既然以求帮为名接近自己,不如就顺水推舟,甭管她是不是真的没钱买度牒,自己先占了便宜再说。

    “施主乐善好施,贫道谢过。”苏湖稽首施礼,却不急着拿。

    “师姐何出此言,区区小事而已,同为江湖中人,何必多礼。”唐云故意不动。

    “施主大恩,不知贫道该如何答谢……”苏湖腻声娇吟,身形一晃,大胆火辣直入唐云的怀中,竟坐在了唐云的大腿上,一双玉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性感红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脸,求欢之意再明显不过。

    唐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异香,还有隔着衣服感受她胴体的扭动,双手环着她的腰和大腿,真的感到道袍里面什么都没穿。

    腊月里如此冷的天,她竟然穿得如此单薄。

    如此直接,惊喜莫名。这女人不是天生淫荡,就是别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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