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想着想着,却见街上一阵铜锣开道,却是县衙的公人们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冒了出来,跟着便是县令的轿子。想来这是迎来送往的官场惯例。这时九叔也出来了,穿着打扮便像个普通的半百乡农,谁能想到却是这脚店的幕后东家。
“等会知县相公要在县衙内宴请客军主将,要请勾栏的歌伎前去助兴。”九叔低声说道。唐云皱皱眉,若是何灌也进了城,不知会增加什么变数。这知县好生不体面,堂堂进士出身的七品官,居然不尊重大宋重文轻武的传统,亲自出城去拜会一个同级别的武夫,着实令人鄙视。这倒给自己的行动增加了一定的风险。
“何灌不是正点子,诶……来了!”正说着,唐云眼睛一亮,却见到女拌男装的苏湖依旧是一身小校的衣甲,自城门处出现了。
唐云等人连忙压低了视线,他们都经过易容改扮,连童贯脸上也胡子拉碴,而且街上人来人往,苏湖并未发觉有人在盯着她。却见她男装打扮像是个非常俊美的小武官,背着个包袱进了城门,街上的女子多数都注意到了这个青年美男子,无不行注目礼。童贯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脑门上的血管贲起,手中握着刀柄握的死紧,手背上青筋浮现,只想冲过去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但是唐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公然在县城大街上动手,只是自寻死路。城门口的厢兵弓手就有十几号人,这可不是好惹的。城内还有巡检土兵和乡兵,这等人口繁华的大县城,便是没有禁军驻泊,厢军乡兵巡检弓手的人数也不会少于两指挥,剿灭他们这几个人,跟捻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更别说这娘们现在的身份是官兵。他们几个流民敢和官兵动手,满街的百姓站在哪一边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别急,等她入了客栈,再仔细炮制她。”
“她若不入客栈呢?”童贯心中没底。
“她必然选择距离城门最近的客栈,这样方便行动,而且一旦有事,便于向城门处的官兵公差们求救。她……唉?”唐云自信满满,却见苏湖过门而不入,没有进入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那家客栈,一直往前走个不停。
“怎么回事?”唐云愣住了,自己很少有失算的时候,这次居然在这娘们身上走了一次麦城。难道她看出了有诈?不对,若是如此,她必然出城回营。难道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或是她已经找好了住宿之处?
唐云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露出马脚,不敢贸然跟踪。只好拜托九叔代劳,结果九叔带回的结果出人意料,苏湖这女子竟然去了城内最大的勾栏燕子楼,而且在楼里包了一间屋子,找了个歌伎准备共渡春宵。
如此狡猾,实在出乎唐云等人意料。苏湖假扮男子,又是官兵,入城嫖宿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此乃官兵的通病。苏湖如此行事,正好显得合乎常理。而且勾栏内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也没人会对她特别注意,关了门也没人会来轻易打扰。别有用心者在如此人杂且乱的环境下也很不容易不被发觉的接近她所在。
不得不说,她选的这个地方实在是高明。
唐云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只好说道:“咱们不知这娘们来日会去何处。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一旦无法得手,她大概是不敢回河东的。但是若借大军的掩护半路潜往别处,再想找她直如大海捞针。”
只得今晚动手了,童贯虽知此战难度实在大大超出预期,但是确实是唯一机会。
无奈之下,只得兵行险着。三人也扮作嫖客,暗藏利刃,到了那燕子楼前。门口处红灯高挂,满楼红袖相招。龟奴老鸨笑脸相迎,官人长官人短的,唐云韩月都是久历风月场之辈,随手先点花茶,赏了蒜头金一锭。唯独童贯乃是一去势阉人,对此毫无兴趣,不过也有样学样的假作好色模样,唐云随眼望去,却见九叔的徒弟马关错身而过,对他打了个眼色,唐云随即眼神便转往楼上花字四号房,暗中还一眼色。
敷政县不愧大县,便是勾栏中的女子姿色才艺也是颇有水准。三人因是头一次至此,按规矩要先“支酒”,三人各饮一杯,又赏了白金叶子数枚出去。唐云韩月都是见惯了大钱的人,还没什么。童贯却是个低级的宦官,平生都是奴才辈,也没有多少钱,眼见进了勾栏便花钱如流水,心中着实惊讶。
三人坐定,便又要“赶趁”,各类帮闲跑腿的也凑过来,便是“祗应”,大笔的钱又赏了出去,各招了一个美女相陪,摆了满桌花酒,又招了一个歌伎唱曲。什么都还没干呢,几十贯便已经花出去了。
那歌伎着实的艳若桃花,好一付风流妖娆的体态,手抱琵琶半遮面,确实是个风流美女。若是平日里。唐云和童贯倒还罢了,韩月定是要心猿意马一番的。不过此时三人都是无心听曲,只是趋于应付,随手打赏,只是不时地偷瞄楼上。
那歌伎一双媚眼流露万种风情,惹人遐思。樱唇轻启,琵琶清音曼妙,便是唱了一曲南唐后主的艳词《喜迁莺》: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边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这歌伎嗓音极好,谱曲也妙,唱的情态动人。唐云等三人不由得赞叹,不过三人志不在此,唐云只是抄出一锭紫磨金赏于这歌伎,让她还有何妙曲便都唱来。那歌伎得了金子,媚笑谢赏。却不时地将目光扫过韩月,眼神中闪过一丝暧昧之色。此时韩月却是易容改扮的,但是和以前的相貌终究差别不大,那歌伎看着韩月,觉得像是数年前曾经相识的故人,却又不敢确认。
她也看出这三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便又唱了一曲《菩萨蛮》: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雨云深绣户,来便谐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
一曲唱罢,童贯倒还罢了,唐云韩月都是颇为惊讶。心想这等出色的歌伎,竟然能在这里碰上,实是难能可贵。若说长安、延安府等郡望大城繁华之地,有这样出色的人物并不奇怪,但是在这敷政县内,竟也有这般天仙般的人物,莫非是何处的名妓隐居在此?市井多奇人、高手在民间,这话当真是至理名言。
韩月笑道:“小娘子端得好词曲,这等天仙似的人物,着实难得一见。听小娘子似乎有些汴京口音,不知曾在京师居住否?”
那歌伎听得韩月开口相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笑道:“大官人谬赞了,奴家之能不足挂齿。数年之前,确实曾在京师住过一段时日。后因故离开,辗转至此,已有两年矣。”
唐云听这歌伎谈吐不俗,也笑道:“原来曾是京师人物,难怪技艺超群。想来小娘子在京师也非无名之辈。”
“大官人说笑了,京师之地藏龙卧虎,天下英才荟萃,奴家之名又何足挂齿。只是这位官人似乎也有些京师口音?”她看着韩月,韩月笑道:“确如小娘子所言,某在数年前也曾在京师闯荡过些时日。”说着想起当年做假道士出入宫闱奸乱皇妃的浪荡时光,再想起自己现在,不由得心生感慨。
唐云见周围有些嫖客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不时打量这边,顿时觉得不便。须知这勾栏也分三六九等,有些高等的勾栏那里的艺妓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这里勾栏之内所有的女人都是有价钱的,说白了就是供男人发泄性欲的。他们便是唱曲也是多唱些淫词浪曲,以便挑拨起男人的性欲。便是有些装模做样的书生至此,也会露出放浪形骸的斯文色狼本色。而这歌伎所唱的多是名家所作,与周围环境微有些格格不入,故此引人注意。
而此时唐云最不需要的便是引人注意。
于是又笑道:“小娘子所唱的词自是极好的,只是莫非专攻李后主之词否。吾等兄弟,今夜倒想好好快活一番哪。”说着挤了挤眼,将旁边的女子搂在怀内亲昵,那女子咯咯浪笑,满眼春情只倾注在这英俊男人身上,只想着今夜该是如何的颠鸾倒凤纵情快活。
那歌伎愣了下,她方才所唱的皆是南唐后主的词作,现在听唐云这般暗示,便笑道:“大官人有命,敢不从命。奴家不才,也曾作得一二词曲,便请大官人莫要见笑。”轻拨琵琶,此次唱的却是欢场中常见的艳词,自她口中唱来却是别有一番撩人风情,依旧是菩萨蛮,但是词中情色却是极为露骨:红绳画板柔荑指,东风燕子双双起,夸俊要争高,更将裙系牢,牙床和困睡,一任金钗坠。推枕起来迟,纱窗日上时。
绿窗深伫倾城色,灯花送喜秋波溢,一笑入罗帏,春心不自恃,雨云情散乱,弱体还羞颜。花嫩不禁抽,春风卒未休。
这倒与周围嫖客们所听的一般无二了。旁边还有数桌,所听的都是这般淫词浪调,伴随着阵阵淫笑哄笑,还有妓女们的轻吟娇笑,却是再无人注意他们这里。童贯倒还罢了,韩月听的却是欲火上升,这歌伎的歌音之中似乎有中奇特的韵律,能挑起男人的欲火。若非他知道现在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只怕已经将身旁女子抱入房中恣意享用了。
这歌伎似乎感受到了韩月盯着她的欲焰熊熊的目光,却是唱的更起劲了,接连又来了几曲《玉楼春》、《满庭芳》、《满江红》、《临江仙》:晓窗寂寂春情稠,尽把芳心深意诉,低眉敛翠不胜春,娇啭樱唇红半吐。匆匆已到欢娱处,轻嗔汨汨连夜雨。枕汗衾热不成眠,更尽灯残天未曙。
帘影筛金,簟纹织水,绿荫庭院清幽。夜长人静,消得许多愁。记得当年月色,小窗外情话绸缪。正欢娱,碧梧初出,桂花方吐蕊,殷勤红叶传来蜜意。佳妇新逑,帘内锦衣解,恩爱无穷,一任明月下西楼,良宵伴俊雅风流。须相念,两情长久,年年醉今宵。
曾在书窗同笔砚,旧友今作新人,洞房花烛十分春。汗沾蝴蝶粉,身惹席香尘,滞雨尤云浑未惯,枕边眉黛羞颦。轻怜痛惜莫辞频,愿郎从此夜,日近日相亲。
嫩日舒晴,韶光艳,碧天新霁,正桃腮半吐,莺声初啭。孤枕乍闻箫管悄,曲屏时听笙簧细。爱锦蛮柔舌,韵东风,愈娇媚,幽梦醒,闲愁泥,残香褪,重门闭,巧音芳韵,十分流丽,入柳穿花来又去,欲求好友真无计。望上林,何日得双栖,心迢递。
一口气唱罢四曲,唐云等人拍手叫好。唐云又摸出白金叶子一枚赏了,韩月却是诗兴大发,以前七步成淫诗的本事似乎又回来了,说道:“想不到今日燕子楼中,竟也有这番奇遇。”说着略一思索,便是出口成诗:“一男一女便成俦;哪得人间有好逑。虞舜英皇方燕婉;香山蛮素始风流。一番夜月芙蓉帐;几度春风燕子楼。美不愧才才敌美;一番佳话自千秋。”
唐云微惊,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风流好色,又通丹青诗词,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一番祸事来,然而却能出口成诗,虽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淫诗,却也难能可贵。接着不知怎的,却又想起自己与药宁的往事,当年自己还在梁乙逋身边忍辱负重,便是药宁无怨无悔的帮助自己,背着梁乙逋与自己纵情私通,海誓山盟,那等浓情快意,也让他有些欲火升腾。心中情绪翻腾不休,便也是为了凑趣,干脆也赋诗一首:“采采珍禽世罕俦;天生佳偶对风流。丹心不改同心愿;翠羽相辉每共游。齐瓦对眼金殿晚;点沙双蹲玉田秋。此身莫遣轻别离;交颈成双到白头。”
接着又觉诗兴未尽,便又来了一首:“海棠开处燕来时;折得东风笫一枝。鸳枕且酬交颈愿;鱼笺莫赋断肠诗。桃花染帕春先透;柳叶蛾黄画末迟。不用同心双结带;新人原是旧相知。”
这下不止韩月惊讶,甚至连童贯都目瞪口呆,这个怎么看怎么是个只会打打杀杀至多会玩儿些阴谋诡计的家伙,居然还会吟诗?自己以前只把他当个粗人看待,没想到竟然还是文武双全。韩月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哥哥自打见面以来,从来没有过风花雪月之事,一心只是谋划着报仇的大事,现在是怎么了?
什么丹心不改,什么同心双结带,新人旧相知,想是自己这位堪称铁石心肠的哥哥,只怕也有自己的相好的,现在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三人待到此时,发觉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夜色降临,县城内一片星火明暗,这里比不得大郡,到了晚上便家家关门闭户,没什么夜生活可言。只有不多的几家酒楼勾栏,还有人声喧闹。不少城外的商人们早已回城,但是唐云预料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城外的官兵几乎没有人进城来勾栏嫖宿,何灌也在县衙酒宴完毕便出城回营。这种军纪,令唐云感到不可思议。
大宋朝竟然还有这样的军队?现在又不是在战区,太平时期当兵的不进城骚扰地方,不吃喝嫖赌?全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城外军营里?士卒们如此,连当官的也是如此?
不可能的,官兵不可能有这样的纪律,天下也没有这样的军队。何灌如此约束部队,必定有特别的理由。难道他的队伍里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物,让他不敢离开太长时间?难道是此次战役让他发了什么财?自古边将都是靠打仗发财,他的辎重带的不少,想必是生财有道。不过想归想,这与他却没甚相干。
此时那歌伎越唱越是放浪,什么淫词都冒出来了: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而韩月亦是放浪形骸,就差抱着身边女子当场行淫了,盯着那歌伎,面带淫笑,只想一口水吞了她,语带撩拨:邸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花叶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唐云见状,也不知道韩月是装的还是真的动了情欲,今夜是要做大事的,这般下去却是有不妥。于是哈哈一笑,对韩月说道:“贤弟好兴致,我看着天色已晚,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等各自洞房花烛去吧。”说着对童贯使了个眼色。
童贯对女色无兴趣,只是一心想要活捉苏湖,在这里看着两人放浪了许久,心中着实不爽,早已不耐烦。于是点手叫过老鸨,便说要三间暖房,特地嘱咐要花字四号房旁边的。老鸨得了好处,给三人安排的便是花字三号、五号、六号,正好夹住苏湖所在的四号房。唐云心中暗喜,便招呼韩月站起来,各自带着女子便要上楼,谁料韩月点手招呼那歌伎,准备来个一龙二凤。
那歌伎暗自欢喜,老鸨得了打赏自然也无怨言,唐云觉得不妥但是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月搂着两个女子进了屋门。
那妓女被韩月搂着,感受到着汉子身上浓烈的雄性阳刚之气,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情欲。只是把身子往韩月身上凑,只想着等会如何盘肠大战,如何快乐销魂。而那歌伎却是跟在后面不做声色,待到进了屋,那妓女媚眼如丝刚要挑逗,韩月突然关了门,接着一把掐住她的后颈,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就跟老鹰抓小鸡一般。
那歌伎吓得魂不附体,无力挣扎又喊不出声来,掐着她后颈的手指狠狠一按穴位,却也不知弄得什么手法,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当场便昏了过去。
惊变陡生,那歌伎却毫不害怕,只是眼睁睁看着韩月将那瘫作一堆的妓女报上了床,饶有兴趣地问道:“她死了?”
韩月顿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耳朵趴在上墙听了听。转回头双眼直盯着那歌伎,哪里还有刚才那般放浪荒唐之气,便如一只瞄准了猎物的豹子一般,浑身绷满了力量,随时准备全力扑杀。眼神变得杀气腾腾,锐利的犹如两把锥子,直刺那歌伎的眼底。
“你却在这里做甚勾当?”
“大官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莫要装蒜,你以为我不知你是谁?”
“师叔莫非还记得奴家?”
“我自是记得你,你是孙二娘的弟子云娘,过了这几年,我却还是认得出!说吧,弥勒教在此处又是有何勾当?”
“我能有何勾当?弥勒教已经完了,奴家不过一漏网之鱼,躲在这里苟延残喘而已。师叔若是不信,只管杀了奴家便是,反正奴家也不是师叔的对手。不过师叔要勾当的正点子,只怕打草惊蛇。”
“此话是何意?”
“师叔打算的,不是隔壁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么?”
韩月见云娘面不改色,心想这女人果然不简单。那苏湖虽然易容,但是却瞒不过这女人的眼睛。只怕自己出现之后,她便将自己和苏湖联系起来了。只是这女人不是一直跟随孙二娘吗,这几年没有音讯,如何会流落到这里。
孙二娘死后,弥勒教大多树倒猢狲散,一部分人跟着方腊去了江南,这云娘难道没有去?
“你如何会在这里栖身?”韩月的语气已经缓和了。
“一言难尽,师叔若是得闲,奴家自然知无不言。只是师叔如何与那唐云做成了一路?”
“那又如何?”
“他是师傅的仇人对头。”
“那又与我何干?”
云娘沉吟片刻,笑了:“师叔说的是,确与师叔无关,也与奴家无关。弥勒教已经不存在了,过往的一切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散吧。眼下师叔若想勾当隔壁那小娘子,奴家愿意帮忙。”
“你却因何要帮忙?”
云娘的眼神显得空虚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