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邪宗圣器(2/2)
“阿米巴之称乃自家专用,已成本宗密语,外间鲜有人知,但圣祖另外的一个名号,便是大罗太乙诸界至尊听见都胆寒的,叫做太兆。”魇夫人轻轻道。
“太兆!”小玄心口重重一跳,猛然想起在千镜岛上听逍遥郎君讲过的传说来。
“只惜岁月太过久远,且诸界讳言,如今这个威震寰宇的名字已鲜有人知了。”魇夫人轻叹。
“原来太兆还是他们的圣祖!是了,三哥说太兆既为魔祖太至之父,又是邪皇渊乙之师,那么他们这个邪宗,包括晁紫阁,定是渊乙一脉了。”小玄心中越来越明晰。
“那或许藏在辟邪宫的圣器,便是圣祖所遗,力能翻天覆地,圣皇寻之已久,奈何始终未见其踪。”魇夫人道。
“这还了得!”小玄大吃一惊,心想如此上宝如果落到这帮邪魔手里,天地安有宁日?当即就想把那一僧一士召回来,收回命令,只是朝令夕改,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不叫他们生疑?
“那夜炼心殿遇刺,少主可知是何方所为?手段若何?属下等知之甚少,骨海将军调拨了许多宗内高手追查,却依然没能捉拿到凶手。”魇夫人道。
“不必着急。朕已另遣人手追捕,有些眉目了。”小玄搪塞道,转念思道:“那在辟邪宫的东西未必就是他们要找的圣器,况且辟邪宫从来就不是吃素的,向以诛邪除魔为己任,未必能让这伙魔头讨得了好,我还是莫自乱阵脚才是!”
“少主还是回锦心殿一趟吧,让奴为你好好调理些时日,以免身上的伤留下贻患。”魇夫人软声央求。
“你先回去,安安心心地等着,过阵子朕自会回锦心殿的。”小玄急欲脱身,随口哄慰,又道:“辟邪宫那边一旦有消息,须即刻报与朕!”
“属下明白。”魇夫人应,低语道:“前阵子奴让花婉悄悄出宫,又从外边收罗了许多妙趣新物,真个能折磨死人的,就等着少主回来把玩品鉴呢。”声音妖媚粘腻,也不知暗藏着什么奥妙,似能潜透人心撩魂荡魄。
花婉趁机道:“奴奴上天入地方才觅得的,都是少主喜欢的物事哦。”
“什么叫做能折磨死人的……”小玄胸口一阵乱跳,生生收摄心神,毅然从石椅上立起,冷声道:“朕还有事,你们这就去吧。”
晁紫阁向来不容啰唣,魇夫人听这主子声音里已透出冷峻,虽然不甘不舍,也只得叩首告退,无可奈何的领着花婉月凝去了。
小玄快步出林,阿福阿寿接住,直至回到径道登上玉舆,方才悄吁了口气,不觉微自得意,心道:“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说的便是我千翠山崔小圣也!”
天魔宫位于迷楼最高处,一行人穿苑跨阁过桥拾阶,向上而行,约莫过了柱香光景,忽闻阎卓忠道:“总算到了!哎,灵妃这里风光绝好,可惜就是有点高。”
小玄抬头望去,见高处筑着一座宫殿,除了亭台楼阁,还矗立着一座座巨大的金色帐篷,异域风情十足,在更高处,一座巍峨高塔拔地而起,楼起十数层,远远瞧去,宛如直插云霄。
“那便是移星塔么?”小玄心道。
随着行近,但见天魔宫与那移星塔交相辉映,愈感震憾壮观。
“迷楼真乃万世杰作,只不知要糜费多少民脂民膏!”小玄心中既赞又叹。
阎卓忠早已遣人报与灵妃,但见宫门大开,一众丽装宫人正在门前等候,为首之佳人目如碧湖,肤似酥雪,正是那日在水帘香榭见过的灵妃奶拉忽。
小玄下了御舆,灵妃娉婷袅袅地迎上前,叩见皇帝,笑盈盈地接了他往宫内行去。
“万岁可是大安了?今儿怎会到这边来,臣妾这里地高路远可不好走呢。”奶拉忽道。
小玄听她带着一丝异域口音,只觉格外的新鲜悦耳,心里想着皇帝大概会说什么话,字斟句酌地学着道:“朕久未见你,好生惦念,这就来了,灵妃不欢迎么?”
“臣妾久望宸驾,茶饭不思日夜翘盼,今儿万岁垂降,妾焉有不欢喜之理?”奶拉忽道,“只是皇后娘娘把万岁伺候得高高兴兴,因此陛下便连这边都忘掉了。”
“朕前阵子身上未愈,太医不让走动,爱妃莫怪。”小玄道,话才出口,又想晁紫阁说话似乎不会这么和气,只觉横竖怎都不对,浑身别扭。
一行人进入座金色大帐,在毯子上坐下,宫人以银壶银盘呈上奶茶与点心。小玄见都是北境风情,心中甚感新鲜舒畅,同灵妃说笑了几句,这才渐渐轻松起来,转念思道:“晁紫阁颠三倒四喜怒无常,谁敢质疑,我又何必拘泥模仿,搞得自个这等不自在!”
灵妃举盏献茶,数巡过后,又命人传酒,也是北境的佳酿,性烈如刀,小玄喝得高兴,刚要发问,忽听灵妃道:“陛下来得甚巧,奶拉忽近来无事,便学了支新舞,亦为天魔舞一系,叫做‘金雀奴’,直至这几日才算练熟,陛下可愿意赏鉴则个?”
小玄早就从皇后口中得知,这灵妃是宫里三个最擅舞的妃嫔之一,也曾听闻过西域天魔舞的盛名,再想起皇后说她身上柔若无骨,若在平时,那定是期待之极,然而此时心中有事,哪里有看舞的兴致,口中应道:“愿意愿意,委实妙极。”却是盼着灵妃快快把舞跳了,自己才好直奔主题。
岂知灵妃却薄晕着脸道:“臣妾为此舞专门寻配了套衣饰,须得在灯火之下,才最好看。”
小玄哦了一声。
奶拉忽娇躯微倾,水润朱唇贴到他耳畔,声音变得低柔黏腻:“陛下若是今晚不走,奴奴就把这支新舞跳与你看。”
小玄乜目望去,见那近在咫尺的深邃眼廓、挺翘瑶鼻以及那双碧蓝如水的眸子无不充满了迷人的异域风情,凝脂似的雪肤无需去摸,便知一定会是光滑极绝,鼻间还芬芳着一种揉混着神秘奶味的浓郁香气,而那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洋溢着甜蜜的诱惑与期待,更是令人无以自拨。
他心中通通悄跳,然却哪敢答应,含糊地嗯了一声,忽转言道:“近来各地灾祸频发,百姓委实苦不堪言,朕为此不胜忧困,想起爱妃有那通天地知鬼神之能,甚感欣慰,还请爱妃助朕一臂之力。”
灵妃微笑道:“陛下又来取笑臣妾,奶拉忽不过是识点观天望气与占星卜卦的小伎俩罢了,何来通天地识鬼神之能。”
小玄道:“爱妃莫要太谦,朕今日来,便是想请你观一观天地气象,占上几卦,祈求上天降示一二,瞧瞧皇朝境内可还有甚大灾祸要发生?”
灵妃微笑道:“好呀,说来道去,万岁今日过来,原来并非想看奶拉忽,真真叫人空欢喜一场!”
小玄心中暗窘,勉强辨道:“朕就是来瞧你的,请教天地气象不过是顺道而已。”
“万岁就莫要哄人啦。”灵妃轻叹了一声,道:“皇朝近来多事,其实臣妾亦有所感,因此近日常观天地气象,果然颇有疑异,奈何陛下许久不来,无从禀告。”
“颇有疑异?”小玄心头骤紧,问:“何为疑异?从何而来?”
“依臣妾所学,可观见天地之中的某种恶象,此象往往预示着大灾大难,是为‘异’;所‘疑’者,是谓四面八方,无处不在,诸异之繁密,即便在古人记载的典籍之中,亦是前所未有。”灵妃道。
小玄目瞪口呆,心中一片森寒。
灵妃也是一阵沉默,似乎在抑制心底的波动。
隔了好一会,小玄方道:“四面方八,那便是很多,而且不知从何而来了?”
灵妃轻轻点了点头,道:“臣妾所学有限,无法追根溯源,然观这些险恶异象最众者,则可见聚集于一个方向。”
小玄问:“哪个方向?”
灵妃举起右手,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斜指向天空的某个方位。
小玄遁指望去,目光被顶上的金色帐篷拦住,茫然道:“那里有什么?”
灵妃道:“那里是雷极的方向,也就是传说中雷域的所在之处。”
雷域——在逍遥峰_上时,小玄就曾经听崔采婷讲说,那是三十三重天外无人能至之地,天地中所有的雷电都源自其处,是寰宇中所有力量的源泉。
“爱妃的意思……”小弦艰难道:“接下来,或许还会有许多大灾祸要发生?”
“陛下可将‘或许’二字去掉。”灵妃平静道。
“可有较为确凿的?譬如最近要发生的?”小玄道。
“有。”灵妃轻轻道,“臣妾昨夜已占出,有桩灾难迫在眉睫。”
“何时?何地?是何灾祸?”小玄变了脸色。
“今日已正,东南一千一百里处建州的翡翠镇,要做百年不遇的大水。”灵妃道。
“巳正?”小玄即刻望向侍立于旁的阎卓忠,问:“现下是什么时辰?”
阎卓忠躬身道:“回万岁,就到已正了。”
小玄霍然立起,膝盖撞着跟前的矮桌,哐啷啷摔下几只银盏,酒浆四下流淌。